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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個時候說氣話歸氣話,但還是揮手叫他進去伺候了,他無力地在外間踱步,甯越安排了一處安靜些的側殿請聖上暫且歇息,見聖上並不理人,親自為聖上搬了座椅過來,天子也只瞧了一眼,並沒有坐下的意思。
甯越看了看,鄭玉磬事先是問過太醫,等到聖上來的時候,女子生產過程之中相對於平緩的時期早便過去了,剩餘的只有最悽楚的時刻。
他心裡放不下,向聖上告了一聲罪,左右有紫宸殿的內侍宮人在,他便是不在外殿,也沒人敢短了天子的服侍。
這個時候她在內殿搏命,聖上覺得自己實在是坐不下去,也顧不得什麼是每臨大事有靜氣,彷彿那紫檀的座椅像是煎熬人的油鍋,便是挨一挨邊也叫人皮開肉綻。
聖上通常不會留心到他後宮裡的嬪妃生產,十月懷胎不易,嬪妃們生產的時候也都是一樣的撕心裂肺,他知道歸知道,但是並無太多感觸。
畢竟產房是汙穢地,不宜天子駕臨,而那些懷了孕的嬪妃並不能經常得到聖上的陪伴,每每陪侍聖駕都小心翼翼,只敢嘴上說一說懷孕的辛苦,為了以後的聖寵,哪敢叫聖上真接觸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
除了孝慈皇后生育太子,其餘的嬪妃生產大概都是由皇后或者張庶人做主,這些內廷事,是不該拿來煩擾天子的,便是孝慈皇后生育太子的種種,因為已經過去了二十餘年,聖上也有些記不清了。
那個時候的孝慈皇后怕打擾到他的大業,派人通知了他一聲,但等到趕回來的時候,太子已經快出來了,他滿懷憂慮和期待地站在外面,不一會兒便結束了。
母后那個時候見他匆匆忙忙地奔回來,當著孝慈皇后母親的面責怪了他幾句,然而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的時候還是第一時間叫人抱給了他看。
廢太子那個時候剛被穩婆擦拭乾淨身上的汙穢,聖上第一次看見初生嬰兒,只記得自己的嫡長子面板紅皺皺的,像是個老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張著無牙的嘴在哭,把聖上著實震驚了一番。
這樣醜的孩子,難為母后還能瞧得出來鼻子和下巴像他,眉眼像孝慈皇后多些。
雖說當時鬧了一出笑話,可新生對於皇室來說,總體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因此得知鄭玉磬有孕的時候,聖上自然欣喜萬分,同它的母親一起盡力小心護著這個孩子,並沒有想到今日的局面。
她被人阻斷在兩人一同起居的內殿,不許他瞧見一星半點,只能聞見內裡的血|腥味,看見進進出出的人,讓他想象她此刻是有多無助。
聖上煩躁地踱來踱去,他的音音怕疼,又久臥床榻,哪裡有一點力氣,還要被穩婆們大聲地吆喝喊叫,要貴妃打起精神來繼續用力,這種話他聽了生氣,但卻也只能任憑她們對貴妃或是恐嚇或是鼓勵。
然而思及此處,聖上卻又頓了頓,那些婆子的話再怎麼粗魯也是為了皇嗣,音音現在怕是也聽不全字句,聽見人說話也是好的,然而白日裡自己當著眾人訓斥她,那些脫口而出的賭氣話,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記在了心坎裡,還當作了真,為此動了胎氣。
偏偏她生氣傷心、剛發動的時候,聽見的卻是鍾婕妤留在紫宸殿治傷的事情,她到底是有多不信他,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尋了別人,也不來告知他。
他有多重視這個孩子,音音自己也是瞧在眼裡的,兩人再怎麼柔情蜜意,他也始終剋制著沒有碰她,逗一逗,向她討一點甘甜就夠了,即便如此,他也是最常留宿在錦樂宮,怕她有一點閃失。
遠在宮門口的內侍也能感受到天子周遭的冷肅煩躁,但是當惠妃與麗妃的步輦過來的時候還是硬著頭皮高聲唱喏:“惠妃娘娘到!麗妃娘娘到!”
而上氣不接下氣的顯德正好也攜了羅韞民等幾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