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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越低頭道:“娘娘謬讚。”
“宮中並不盛行跪拜禮,就算是紫宸殿見聖人也不必這樣跪來跪去,你成日這樣跪我,反倒叫別人以為我刻薄。”
除卻懷孕前三個月偶爾會有遺紅,鄭玉磬已經許久沒有來過月事,不知道是近來宮中之事叫人煩心,還是她身子太弱,肝不藏血,竟然又開始腹痛,“吩咐岑太醫過來請脈,今天且放你一日假,我乏了。”
枕珠進來看到貴妃發火造成的狼藉,也嚇了一跳,瞥了一眼甯越,才進去和貴妃說話。
“娘子,您到底是怎麼了?”枕珠聽說有些人懷著孕的時候脾氣會急躁一些,但是鄭玉磬也從不這樣為難底下的人:“總管惹您不高興了?”
甯越其實在內侍裡面算得上是很出挑的,否則顯德也不敢叫他來錦樂宮主事,枕珠身為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也能聽到許多八卦,對此略有些惋惜。
“娘子不知道,宮裡的內侍很少有能生得像是他那般好看的,聲音輕軟還會討人歡心,好些內侍都往臉上撲香氣嗆人的白|粉,都沒有他這般白皙,您要是隨手就燙壞了,來日豈不是要對著一個醜八怪噁心自己?”
甯越平日頂多用些沒有香味的素粉,他言語輕柔,卻自有主張決斷,很是有人緣。
鄭玉磬搖搖頭,她想起甯越那張遭熱湯而仍然完好如初的面頰,心頭漸漸浮現疑雲,以手撫額,“少頃岑太醫來了,你向他要些燙傷藥,就說是我的賞賜,替我去瞧一瞧咱們這位總管。”
枕珠歡歡喜喜地應了一聲,她雖然覺得娘子略有些喜怒無常,可是宮中貴人也大多如此,拿奴婢當做貓狗,討厭了踹幾腳,但事後想明白了,還惦記著描補安撫一番,就已經是貴妃的慈心了。
……
甯越沒有將頭抬起,等到鄭玉磬步入內殿才起身退出殿門,他形容狼狽,旁人也不敢直視,稍微用衣袖遮擋,按照貴妃的意思吩咐底下的小黃門後,自己回了住所。
位高權重的內侍,自己有單獨的小間居所,底下還有小黃門服侍,聽說聖上身邊包括顯德在內的幾位內侍都在宮外還私蓋了住宅,但甯越才得了伺候貴妃的機會,根基不穩,行事不敢太過張揚,凡事皆是親力親為。
白日裡這裡是不大會有人來往的,甯越反身插好門栓,謹慎地掃視過床榻與窗欞,確認無人後方鬆了一口氣。
他除了衣袍狼狽,其餘並無不妥之處,然而卻並不急著把被貴妃潑髒的衣物脫下,先去舀了一瓢清水倒入銅盆,取了一瓶藥粉,斟酌了用量倒入盆中。
那雙能將貴妃引入極樂之境的柔軟雙手隨手撩起些清水,將自己整張面容浸入水中,過了片刻抬頭,手中已然多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
銅鏡中赫然出現了一張與錦樂宮掌事完全不同的男子面容,他的額頭有一道刺青烙印,破壞了原本俊毅英氣的相貌。
那是三殿下親手刻在他額頭的懲戒,這道刺痕太深,平日裡哪怕是帶了面具,為了萬無一失,也要塗抹些白粉才放心。
而如今他的雙頰又多了燙傷的紅痕,這是貴妃的恩賜。
從前在諸暨時,慕容家的九公子慕容儼也算是風流倜儻的人物,非但家財萬貫,六藝俱通,還差點抱得美人歸。
可是如今慕容家已經因為與太子勾結之事傾覆,他忍辱入了內廷,這一張父母賜予的面容早就羞於見天日,多幾道或是少幾道傷痕,對於他而言並無什麼區別。
他回憶鄭玉磬指尖觸上自己下顎的感覺,宮裡面的主子雖然允許內侍按摩他們的身體,但是很少會主動與下人親近。
但在家鄉的時候,這樣噩夢一般的日子是他從未設想過的。
民風開放,男女遊會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