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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為了能同腹中孩子一道活下去說過許多違心的話,但是這句卻並不作假。
秦君宜原本該有大好前途,做官也好,賦詩寫文也罷,最壞的事情不過是可能被哪個聖上的公主看上,請旨賜婚。
她能嫁給這樣一個郎君,心裡也曾覺得是上天待她不薄,終於不用過那種寄人籬下、謹小慎微的日子。
但是因為娶了她,不僅僅是滿門被滅,連他自身如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如果能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嫁給他,連累他受這些災禍。
“好一個用情至此!”蕭明稷怒極之下口不擇言,無不諷刺道:“他將你囚|禁在道觀裡,叫你沒名沒份,音音,你居然覺得這是在愛你嗎?”
她覺得聖上是金鐘,天底下沒有比君王更適合做她夫君的男子,無可代替,因此哪怕聖上已經有過無數的嬪妃,也能容忍,而他與秦家的郎君不過是美人眼中的破鼓,可以權衡,可以拋棄,一旦有一點點不合她心意,便可以琵琶別抱。
“我便是同你說過將來或許不得已會納幾個側妃,可如今仍是潔身自好,”他前踏一步,頗有些咄咄逼人:“喜歡,心悅這種話,聖上不知道同多少女子講過,你居然也會信嗎?”
聖上愛的是年輕鮮活的少女,是嫵媚風流的臣妻,不是一個憔悴的懷孕宮妃,“等到娘娘色衰愛弛,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如此自信?”
“殿下說笑了,天子一言九鼎,我不信聖上的話,反倒來信你的?”
“那三殿下愛我什麼,難道你不愛我這張臉嗎?”鄭玉磬僵硬了片刻,面上浮現些羞惱,“便是做個皇子妃,也逃不過色衰而愛弛,聖上有諸多皇子,便是有一日山陵崩,恐怕也輪不到殿下。”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她為什麼要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將來忍讓他的側妃,只要她肯,不是已經有一份後宮 這一點他們父子倒是很相……
枕珠在外面守著,不可避免地會聽見裡面或低或高的爭吵聲,中間甚至夾雜著瓷器的碎裂,叫人心驚膽戰,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直到蕭明稷自假山後面離去,她才進來服侍貴妃。
“娘子怎麼和殿下吵上了?”
枕珠擔憂地看著面色不比三殿下好到哪裡去的鄭玉磬,她一個懷著孕的女子,對上三殿下實在是吃虧。
“娘子何不待殿下好些,奴婢聽人說是三殿下帶人尋的郎君,萬事留一線,若是將來萬一僥倖,三殿下看在您與他舊情的份上也不會不留情面。”
“枕珠,你要是這樣說,便太不瞭解他了。”
鄭玉磬搖搖頭,她本來也是存了求人的心思,但是見蕭明稷似乎仍是不能釋懷過去那些事情,索性便放棄了這種念頭。
“他還為從前我移情別戀的事情耿耿於懷,若我好言好語,反倒是害了郎君。”
於她而言,更願意將這一場風花雪月看作是好聚好散,但讓她始料未及的是,蕭明稷卻對此不得手便誓不罷休。
不過倒也不是全無收穫,依照蕭明稷的性子,若是真心想要尋找,便是假借聖旨狐假虎威,把沿途幾座城池掘地三尺也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而他帶回來覆命的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並沒有她夫君的屍骨。
沒見到他的屍體,總還是能有些希望的。
“郎君是個聰明的男子,如今我身陷囹圄,恐怕他也知道難逃一死,所以才會故意如此,說不定還有機會活下來。”
“我也不要三皇子做什麼,只要他不落井下石便已經是皆大歡喜了。”鄭玉磬苦笑一聲,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落寞:“你說,要是當初我沒有去看那場馬球賽,是不是後來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