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汙血,所以沒有那麼香嗎?」公主赧然摳著指甲說, 「那就好, 害我心裡一直擔憂,怕給大師造成困擾。」
釋心也不知該怎麼表述,公主的這個問題實在是觸到了他的盲區, 一個從來不曾和飧人姑娘近距離接觸過的人,無法想像她們在不便的日子裡, 對鑊人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他只是信得過自己, 並且上回有過紅薯地的經歷,對自己的定力也有了認識。這次就算公主到了芳香四溢的日子, 他應當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慾望。
小心翼翼分辨,還是那種熟悉的, 帶著點花果香的味道,並沒有什麼特別, 所以他更加篤定。
公主卻不樂觀, 紅著臉說:「我要擴香之前,肚子一般會疼上兩天。所以現在還沒到時候,我是未雨綢繆, 先提醒一下大師啦。」
釋心的鎮定自若背後,面具究竟龜裂成了什麼樣,公主不知道。她只知道大師以一種包容一切的博愛胸襟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表示:「施主若是行走不便,可以停下多歇一會兒。」
公主訕笑了下,「這樣可耽誤大師的腳程了,不好意思啊,因為我,拖累到你了。」
釋心搖頭,「方丈沒有規定往返的時間,路上就算耽擱了幾天,也沒什麼大礙。」
對於雲遊的僧人來說,夏季是一年四季中最方便的時節,除了蚊蠅的困擾,其他諸如吃喝睡覺,要比天寒的時候省心太多。但是現在多了個人,又逢這樣的日子,眼看天要黑了,便找了個開闊地,默默生起了一堆火。
他的缽是銅製的,可以用來燒水,他大概知道女人在這樣的日子不能接觸生冷,等水燒開了再略涼些,他端過去遞給她,一面道:「離前面的市集還有半天腳程,等到了那裡,貧僧去買紅糖和姜。」
公主目瞪口呆,「你一個和尚,還知道這些?誰教你的?你怎麼知道這個時候要喝薑糖水?你以前是不是有過女人?」
說到最後,簡直有點絕望,這人遠比她想像的複雜。
釋心見她嘴一扁,情緒醞釀上來,隨時有開哭的準備,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忙道:「沒有,貧僧的母親以前也有這個毛病,貧僧是看見宮人這麼伺候她的,所以照本宣科……」
那還好,公主鬆了口氣,捧著熱乎乎的缽,小心地嘬了一口,「嘖,大師真是和我不見外,你看我們共用一個碗,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一定會誤會。」說完自顧自點頭,「不過本公主喜歡這種誤會。」
釋心沉默著,把視線調向了樹頂上的小月。
不見外麼?確實是不見外。他以前總是孤身一人,習慣了寂寞,習慣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後來她以蠻橫的姿態闖進來,以絕對堅韌的毅力堅持到現在,因為已經出家的緣故,難免人情留一線,她就躋身在那一線裡頭,慢慢鑽研擴大,到現在已然可以大搖大擺進出……到底哪裡出了錯?
她衝著他笑,燦若驕陽光芒萬丈,照進他陰霾叢生的生命裡。很多時候自己下不得狠心,需要被動接受別人的安排,修行的最大好處就是壓制住了他性格中暴虐的成分,能夠溫和容人,結果那麼巧,就容下了這個野蠻入侵的公主。
行動力一流,並且內心強大的公主,當然也有小瑣碎、小細膩。就像這回,嘴裡還在調侃著,精神卻很不濟。一手端著缽,一手又去捂肚子,慢慢弓起身子,弓得像只蝦一樣。
他有些懸心,「施主還好嗎?要是撐不住了,貧僧揹你去找大夫。」
公主白著臉搖頭,「老毛病了,每回就數這個時候最難受。我聽嫂子說,這種病症成親之後自然會好,所以為了治好我的病,大師早點娶我吧!」
釋心被她逼婚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慢慢可以過濾掉那些關鍵字眼,只是好奇,「為什麼成親之後就能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