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笑得有點曖昧,「你放心,只要讓楚王愛上我,他一定捨不得我吃苦,到時候可以讓他揹我。」公主設想得無比美好,差點笑出聲來。
綽綽和有魚面面相覷,之前聽她賭氣提起,說要跟他走到達摩寺,當時大家都沒往心裡去。不曾想這回來真的了,路遠迢迢沒有代步,嬌生慣養的公主會不會坐在地上哭鬧,還真說不準。
然而決定做了,計劃也開始實行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馬車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又行了半日,天色漸漸轉暗的時候,野地裡出現了無數高矮錯落的灰影,每個都是拱形的頂,就著昏暗的天幕看,像一個個巨大的饅頭。
「這就是草垛子?」公主詫異地嘀咕,「這麼多……」
膳善國不搞農耕,因此也沒有這麼大的柴禾堆。這裡應當是附近幾個村落專用來堆放秋收後的秸稈的,日久年深堆起又用不完,於是內層潮濕,外圍不斷擴大,連連綿綿,總有四五十個。人走在其中,像走進了奇怪的世界,要不是腳下還有乾草,會誤以為闖進了烏爾禾雅丹。
公主從車上下來,往前看,隱約能看見草垛子盡頭的荒廟,釋心也如設想的那樣,確實打算在此停留過夜。她站在原地算了算,即便是從這裡開始追擊,跑進荒廟應該也用不了多久。
於是擺擺手,讓他們都離開,綽綽和有魚戀戀不捨,「殿下,您一定要多保重。如果計劃又失敗,別硬拼,回來我們從長計議。」
公主卻下定了決心,「天歲人的書上說了,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我夠慘,有良知的出家人是不會不管我的。」
公主決然邁上了征途,因為知道圈套是自己設下的,因此步伐十分從容。
當然了,天光朦朧下的預估,難免會出一點差錯,距離荒廟的真實距離,要比公主預想的遠一些。
「啪」地一下,挺大一個雨點子,砸在了公主光潔的腦門上。
公主抬手摸了摸,懊悔下車的時候沒帶雨傘,看樣子要淋雨了。不過淋雨也沒關係,渾身濕漉漉的美人撞進懷裡,那才叫刺激。公主甚至已經設想好了開口的第一句話——「大師,我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是不是你在想我?」看吧,無形中撩一把,就算成了佛也遭不住。
腳下加快點,不知道那些安排好的人埋伏在哪裡,當然出其不意的效果更好。公主左顧右盼,心情雀躍,只等草垛後面竄出幾條人影來,她好拔高嗓門大呼救命。
雨點慢慢下得密集起來,好在四月的天氣很暖和,雨打在身上也不覺得涼。公主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前趕,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草垛子頂端覆蓋的茅草一陣輕晃,然後六七個人從草垛背後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定睛看,個個身強體壯,公主簡直要為王府扈從的辦事能力叫好,這樣的體格才像鑊人的模樣。
「辛苦各位,好好幹,事成之後另外有賞。」公主向他們拱了拱手,饒是戴著面紗,一雙眼睛也美得如同曜石一樣。
可是那些人沒說話,腳下蹉著,上前了半步。
一種奇怪的危機感忽然瀰漫,那些人半低著頭,看不清面目,但危險的氣息從每寸骨節下洩露出來,公主心想要不要演的這麼逼真……難道夜路走得太多,真的遇見鬼了?
天頂忽然有閃電劃過,照亮了那些人的瞳底,他們的眼睛在強光下呈現出斑駁的金色——鑊人!
公主頭皮發麻,來不及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轉身就跑。可她身上的味道是最好的指引,緊緊釣住那些鑊人的味蕾。她知道鑊人追上來了,就在身後,彷彿一勾手就能逮住她。她只有亡命狂奔,原來專心逃命的時候根本抽不出空來喊救命,怕一喊,氣就岔了。
公主嗚咽閃躲,這草垛子陣像個迷宮,永遠走不到盡頭。她想往荒廟跑,想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