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垂下眼皮,眼底情緒翻湧,這人很少有的提起生活化的東西,會讓他覺得自己捱得很近。
從仰望到平視的感覺。
周易把一袋龍眼放推車裡,拿了袋子去買山竹,王於漾跟著他,擠來擠去的也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小易,一會叔叔想買幾盒巧克力。”
周易身上徒然生出一股暴戾之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尖銳,“巧克力以後能不吃了嗎?”
王於漾一直微彎的唇角壓了下去。
周圍有多道視線看過來,幾乎都以為是兄弟之間鬧不愉快。
能引人注目,主要是弟弟外形太過出挑,像從事某種鐵血事業的,顯得格格不入。
哥哥的氣場又很強大,跟清秀病弱的皮相不搭。
王於漾掐了掐眉心,原來快四十,現在也是三十好幾,兩世的人了,還跟個孩子生什麼氣,他朝著對面的貨架那裡走去。
周易一言不發地推著推車走在後面。
遠離擁擠的人群,王於漾轉過身,“不吃就不吃了吧。”
周易一震。
“不吃巧克力,那叔叔只能吃別的了。”王於漾說,“情緒上需要一樣東西來壓制,就像你抽菸。”
“說起來,你的煙癮比以前大了很多啊小易,煙味重的叔叔都有點吃不消了。”
周易喉頭滾了滾。
似乎煙癮這個事只是隨口一提,王於漾沒繼續,而是慢悠悠的說了別的,“還有蘭花,想必你也不樂意叔叔再去喜歡,路過哪不小心看到了都會不高興。”
周易沒有說話。
“ptsd……”王於漾忽然說出幾個字母,在青年霍然抬頭時說,“是這個說法沒錯吧小易?”
周易嗓子眼發乾,“我沒有。”
王於漾自顧自的說,“像你們僱傭兵從戰場上下來,應該都會進行一次心理疏導。”
“嚴重的話,治療時間會很長,這是個急不來的精神病症。”
周易沙啞的開口,“別說了。”
王於漾摩挲著手指,“那些天,叔叔失蹤了,你……”
周易低吼著打斷,“別說了!”
王於漾看不出喜怒,“你發什麼火?”
周易粗聲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眼角泛著紅色,模樣極其恐怖。
王於漾眉心不著痕跡地擰了下,“小易。”
周易眼瞼猛地一顫,眼裡的血性褪去,“我不想你擔心。”
下一秒他又連忙說,“我沒事。”
王於漾平靜地看著他,眼神是包容的。
周易收緊下顎線條,薄唇拉成堅硬的弧度,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全身繃著的肌肉放鬆下來,“我會看醫生。”
幾分強調,幾分安撫的重複一遍,“會去看。”
“去買山竹吧,”王於漾轉身,“要是不新鮮就不買了,買小橘子,昨天吃的那個就挺甜……”
言語稀鬆平常,好像剛才的小插曲沒有發生過。
周易後心被冷汗打溼,他在原地重重抹把臉,闊步追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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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買好水果就接了個電話,匆匆結完賬去了機場。
賀旭改簽機票,提前一天帶熊白去瑞士,因為他媽媽病倒了。
熊白眼睛是腫著的,精氣神很差,不清楚是因為這次的離別,還是因為牛奶的事。
他蔫了吧唧的坐在輪椅上面,直到賀旭說人到了才抬起頭,在人群裡看見了往他這邊來的兩個身影,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賀旭拿帕子給他擦眼淚,“寶貝,我是拐賣小孩的人販子嗎?”
熊白吸吸鼻子,“跟你沒關係,是我承受能力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