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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麼……”鄭玉磬不知道為什麼驚訝之餘又有些不敢置信,她雙手捂著臉,不知道那哽咽聲中存有幾分真意,“我哪裡配得上貴妃的位置,您知道的,我連執掌中饋都是勉勉強強,更何況是掌管後宮?”
聖上平日要立高位嬪妃總是不免涉及到其他后妃與其母族的利益,在天子和顏悅色的時候,有些臣子也敢直言進諫,然而他這些日子才下詔廢了先皇后所出的太子,又殺了幾位皇子,朝野皆驚,一時半會也沒有人敢拂天子逆鱗。
這個時候皇帝能把注意力轉移到貴妃身上去,反倒叫他們鬆了一口氣,象徵性勸了勸也就隨聖上去了。
畢竟聖上說過永不再立後,而貴妃就算是再怎麼得寵,退一萬步來講,哪怕生的是位皇子,她的孩子畢竟還太小,聖上天縱英明,總不會立一個襁褓中的小娃娃做太子。
她尚且有些回不過神來,但聖上就是喜歡她這樣手足無措的模樣,顯德送來了岑建業親自熬好的藥,見聖上正笑著去撥開鄭夫人、或者說是鄭貴妃捂著臉的手,舉止親暱,連忙低下頭去,心跳得有些厲害。
“你是朕喜愛的女子,皇嗣的生母,難道一個貴妃位還不配嗎?”聖上笑道:“如今還是惠妃暫代執掌內廷,你現在懷著孕,先在旁邊跟著學一學,以後熟練些再讓惠妃將鳳印送回來。”
宮中永不再立後,鳳印一直是由掌握宮權的人暫時保管,聖上寵愛美人歸寵愛,可也希望自己的內廷井然有序,現在要鄭玉磬立馬接手這些事情自然是難為她了,還是等她多學些日子才能執掌內廷。
“我什麼都不懂,接手宮務,惠妃娘娘教導我怕是會頭疼。”
鄭玉磬想想也覺得尷尬,當日她入宮選秀,幾個妃位上的女子都是坐著相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如今卻要向她們覺得連做皇子側妃都沒有資格的鄭氏女行禮問安。
說來也有意思,聖上後宮的女子何其之多,有些被寵幸之後都不一定會有位份,她若一開始便被聖上中意納入後宮,或許還得不到這樣的高位。
“進宮之後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就來問朕,音音臉皮薄,心腸又軟,她們若是笑話你便讓人去找顯德,朕替你處置她們。”
聖上手裡拿了冒著熱氣的藥,自己執勺嚐了一口,酸苦的滋味確實是一種折磨,但是這不是鄭玉磬把藥倒掉的理由,“是要朕餵你還是你自己喝?”
隨著一道進來的岑建業以為聖上就是再怎麼寵愛鄭夫人,了不起也不過是把藥吹涼,沒想到聖上喝了女子的安胎藥,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在夜色如墨,倒也沒教聖上瞧出來。
多虧那裡面多加的是鎮定心神、助人入眠的幾味藥材,又是他眼不錯地看著熬藥,要不然萬一損及聖體,他便是誅族也不能自贖其罪。
不過鄭夫人看起來倒是十分平靜,大概與聖上這般相處已經習慣了。
“妾自己來。”
鄭玉磬沒想叫聖上喂她,特別是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從聖上的手中接過碗,待溫度能入口時便屏著氣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從喉嚨大口大口地湧入胃部,喝完之後不單是苦得失去了味覺,還有些輕微的噁心,只能緊閉著雙唇,眼淚汪汪地看著聖上。
“怎麼這樣苦?”聖上見她吃不了這樣的苦頭,微蹙著眉問岑建業道:“就不能稍微改良些滋味嗎?”
岑建業想給聖上說一說這藥材相生相剋、十八反的道理,但話到嘴邊,還是低下頭回稟道:“不若臣制一些蜜丸給夫人備著,多加些蜂蜜調和,可以稍微減輕一些苦味。”
“不是夫人,是貴妃。”
聖上看向地上的太醫,岑家在太醫署也做過幾代了,岑建業立刻領悟了上意,以額觸地請罪:“是臣唐突,還請聖上與貴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