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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不敢,但是低著的頭卻微微抬起,雙目注視著她,哪怕在正月的外院站久了面上紅潤褪去,可眼神還是如當年一樣,是隱藏在那溫潤下的熾熱與誠摯。
“時至今日,若是娘娘想要臣為您做些什麼,臣也一定會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她那日親手傳了紙條給他,他便知道鄭玉磬心裡存的是什麼心思了。
今上無子,偏偏又沒有兄弟兒女,萬一有了意外,那皇位除卻從上皇的兄弟裡面再選新君,便只可能落到元柏的身上。
而元柏的血脈雖然存疑,但是岑建業已死,鄭玉磬若是不說,旁人也無可奈何,秦王毋庸置疑,是與皇帝血脈最近、也最可能繼承皇位的人選。
只要朝中有人能提供強有力的支援,有秦王在,是不會有人還要去旁系中挑選那些宗室的。
他不是沒有過這個念頭,他們活得如此謹慎小心,可是卻依舊不能得到徹底的安寧。
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叫他們的孩子得到了也好。
“臣在朝中掌管詔書釋出,若無門下省附議,天子詔書也未必便能發得出去,”秦君宜輕聲道:“只是軍中舊交雖多,卻都效忠於天子,若是待聖人百年之後太后有需要,臣也可盡力一試。”
便像是他與宇文高朗的情誼也是起源於蕭明稷,若是蕭明稷身死後,鄭玉磬有需要的地方,宇文高朗應該也會識趣。
然而他並非是蕭明稷,做不出讓人在避子藥裡動手腳的事情,他活在這世上除了她們母子,倒也沒有別的牽掛,只是想借這個位置,施展抱負才華,若是能幫得上她與他們的孩子,那自然是更好的事情。
“我不需要侍中為我粉身碎骨,”鄭玉磬卻搖搖頭,她笑著道:“待他百年……我活不到那麼久了。”
“侍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何必輕易言及生死,”鄭玉磬抬手想去撫摸秦君宜的眉眼,但是到了半道還是停下來了:“元柏不像他的父皇,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本來便是福薄之人,若是有個萬一,也便只能託付給侍中的。”
“聖人過幾日或許會吩咐人將秦王送到侍中府上,元夕本來是歡聚佳節,左右秦王無事,叫他陪一陪恩師也是應當的事情。”
天寒地凍,連她的眼中略微的水意都會徒增寒涼,鄭玉磬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許久,除了珍重萬千,竟然什麼也不能同他說明。
岑建業曾經給了她一瓶藥,那是用太醫院裡的砒石私下提煉而成的砒||霜,說了他必然不會同意,但是她如行屍走肉般在宮廷中過了這麼許久,除了期盼這件事情,竟然沒有一樁值得人為此活下去。
鄭玉磬握了傘,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今日我出來得也太久了,侍中身子瞧著也單薄了些,這些日子也該多加幾件衣裳,本來便弱,省得添了咳嗽。”
她刺繡精緻的衣衫裁剪得體,不似狐裘寬大,襯托得她步步生姿,但是更多的卻是落寞與決絕,秦君宜本來是想追問幾句,然而他說話與行動都稍有不便,即便是一個女子,快步走些也未必能追得上。
而鄭玉磬走到半途的時候似乎心有不忍,但也只是停頓在原地片刻,隨即向來時的方向走去,並未回頭去看他一眼。
而略遠些的結綺閣上,原本該出現在紫宸殿理政的蕭明稷放下了手中一副類似竹管的筒狀物,沉聲吩咐道:“這次送來的貢品確實有奇觀,吩咐下去,重重賞賜進貢之人。”
那是今年新春送到宮中來的新奇玩意,進貢的官員說這東西可在百米,甚至數百米外看清景象,將湖光山色盡收眼底,請皇帝賞玩。
“聖人,娘子已經回去了。”萬福應了一聲是,接過了那“千里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外面太冷,還請聖駕也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