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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卻捨不得鄭玉磬這樣好的棋子,主動承擔了說服這個臣婦的任務,哄著聖上來了一次又一次。
她說聖上是天子,天底下除了您生的和生您的,一切女子都無不可,更何況秦縣尉的夫人已經受了恩澤雨露,聖人又捨不得讓她喝避子藥,萬一有了身孕,將來豈能讓皇家的血脈流落在外?
這句話將聖上說得動心,但是聖上卻不曾將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入心。
不過聖上即便是不曾想到這一層上去,但是她也足夠滿意了,因為鄭玉磬留下來,所以聖上幾乎一月便要來五六回,從前聖駕冷落的道觀如今隔幾日便來一次也嫌少,每每鄭玉磬若是有些順從,聖上也總會對她和顏悅色些。
“我只要有一個機會偷偷地看他一眼,也就心滿意足了,”溧陽長公主絲毫不覺得愧疚和後悔,只是偶爾會滋生些怒意:“可是每每瞧見他待你與別的女子那樣不同,你卻總是虛偽逢迎,我便恨不得殺了你!”
她雖然出身高貴,又在幼年有了公主的身份,但是卻像是守護珍寶的僕人,只能趁著主人不在意的時候貪婪地看上一眼,獲得那一瞬間的竊喜,但是瞧見主人將她所愛惜之物隨意丟擲,幾乎是恨之入骨。
依照聖上的清明,不會不知道身側貴妃的小伎倆,但是聖上卻被情愛矇蔽了雙眼,這個柔弱美人待他冷淡,聖上便愈發捨不得她,想要將她那份屬於旁人的心暖化。
便是他最後一次踏足道觀,與她說起的也還是這個心心念唸的虛偽女子。
午後的竹影裡,貴妃俯身去取秦王拋擲的球,聖上淡淡一笑,言語間卻略有感傷:“若是貴妃將來有一日不願意留下,朕想著便放她和元柏出長安,到封地去吧。”
“朕此生與她恩情淺薄,便是朕做到如今這等地步,也換不來她這般真心實意的笑。”聖上似乎是在同自己的妹妹玩笑:“朕年輕的時候曾見你的宮奴寫‘今生看已過,結取來生緣’,你說,若是朕肯放她自由身,音音來生會不會等一等朕,與朕再續前緣?”
人似乎到了將死的時候總是分外通透,他什麼都明白,只是從前不願意明白,卻還是包容了她的脾氣與心機,將這場戲永遠做下去,哪怕有那萬分之一真心的可能也好。
皇帝年輕的時候曾有溧陽長公主身邊宮人寫藏袍詩,其中幾行提及“今生看已過,結取來生緣”,訴說自己的情腸苦楚,但是他欣賞那宮人的熱烈與大膽,就放她出宮嫁人去了。
如今卻覺得,這詩是給他寫的。
他和音音最美好的緣分,本該在那匆匆一瞥中結束,卻因為他的強求延續了許多年。
那個時候溧陽站在他的身後,距離咫尺,卻觸不可及,只有聽到那首詩的時候,心裡微有觸動。
他不知道,那首詩是被定了婚約的她寫給他這個表哥的,只是年輕時候的她太過怯懦,沒有什麼權力,不敢告訴他。
到後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死丈夫,對婚姻看得愈發淡薄,就是想告訴皇帝,也再沒有合適的機會開口了。
最開始是他沉湎於孝慈皇后早逝的哀痛,後來卻是因為他喜歡上了一個虛偽且溫柔的女子,甘願沉淪在她的溫柔鄉里,哪怕愛而不得。
她第一回 真真切切看懂聖上望見鄭玉磬的目光是在道觀裡,那個女子來為了子嗣燒香,皇帝站在大殿神像後面,彷彿是在看大殿一側的彩繪,實際上是在專注地欣賞比彩繪更吸引人注目的美人。
因為不必如宮宴一般剋制,他的眼神幾乎不曾從鄭玉磬身上離開過。
那樣從骨子裡湧出來的悸動狂熱和肆無忌憚與天子冷峻的儀態並不相符,可是又真真切切地存在,是和看孝慈皇后完全不同的模樣。
他不是不想剋制自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