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眼中卻不是如此。
身量高挑錦衣少年郎拾級而上,神情沉穩地走向皇帝。
他下拜,深深叩首,“陛下。”
李成綺含笑的聲音從上面響起,道:“平身。”
謝澈起身。
他射箭的手本該平穩,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見到李成綺之後,他指尖不住顫抖。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李成綺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不足兩月不見,少年人給他的感覺竟穩重許多,雖仍有鋒芒,但收斂不少,光華內斂,更添風度。
不知這麼久謝澈去了哪,原本面板很是白皙,被曬得微微有些深色,愈發顯得眉眼鋒利輪廓深邃俊美。
已像個男人。
李成綺心中突然有點莫名的欣慰,從托盤中取出玉佩,“君子懷德,孤願小侯爺如山淵之精,磨而不磷,涅而不緇。”
謝澈雙手接過玉佩,奇怪的是,方才他心跳如擂鼓,這時候接過玉佩時。
反而平穩得異樣,他不願意讓李成綺覺得他還是個焦躁的孩子,持玉叩道:“謝陛下恩德。”
他趁著接玉佩時極快地看了眼李成綺,帝王早就與他們初見時大不一樣,二者反差之大,謝澈甚至懷疑,那個天真嬌縱有有點小聰明的少年人是否真的存在過。
容貌無改,而帝王之威不加掩藏。
難道宮中就艱險至此,能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將個頑劣的少年郎,變成一真正的帝王?
亦或者……謝澈不自覺抬眼往上看,正好對上李成綺帶著笑意的漆黑眼睛,他腦子轟得一聲作響,近乎於倉皇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亦或者,先前種種,只是偽裝?
如意和犀角扳指被收了下去,待謝澈下去,再一併交給他。
太監的聲音響徹觀臺:“今日小獵場狩獵,勝者為謝澈——”
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傳了下去。
孟淳早就坐不住了,站在下面手舞足蹈地歡呼大笑,他的位置離小獵場本就近,正好看見戴嶺等牽著馬走過來,於是聲音愈發高了,“小侯爺箭術果真高超!”
戴嶺攥著韁繩的手指白得發青。
有人連聲附和孟淳,“小侯爺箭術確實非比尋常,就算有小人暗中下絆子,也無礙小侯爺二三。”
孟淳目光在戴嶺臉上快速一掃,不屑一笑,“依我看,用了這樣下作手段還難敵旁人,也不要狩什麼獵了,乾脆拿弓把自己勒死算了,顏面上也好看些。”
戴嶺還未開口,已有人忍不住,朝略高些看臺上的孟淳吼道:“你說誰手段下作!”
孟淳雙手環胸,“奇了,我又沒說你,你跳出來嚷嚷什麼?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手段下作啊?”
“你……”
“我什麼?”孟淳冷笑道:“這位小郎君,與其不擇手段,不如回去苦練箭術,況且用了也贏不了,何必為我等徒增笑料呢?”
戴嶺轉頭。
他目光實在陰沉,孟淳這樣的紈絝子弟放在平時也該害怕了,奈何孟星馳回來小半年,孟將軍是戰場上九死一生熬出來的將軍,身上殺伐之氣比這小孩重不知多少,每日被自家姐姐拎著練武學文,孟淳早就習慣比戴嶺兇不知多少倍的眼光了,因而露齒微笑,“戴小侯爺有何見教?”
江子語恨恨道:“謝澈的手段又光明磊落多少?最後那頭鹿是戴兄先射到的!”
“嘁,”與孟淳同桌的一小貴女忍不住嗤笑出聲,小姑娘揚著俏麗的柳葉眉,“江郎君要不要去問問那頭鹿,是誰先射到的?擦到皮毛就算自己的,那我碰了你幾縷頭髮,你要不要去我家裡為奴為婢呀?”
江子語被說得面色通紅,但極不服氣,還要再說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