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定然是個老兵。
謝澈心中起了幾分敬服,爽快道:“魏哥。”
魏潛不想謝澈叫得這麼痛快,明明看著是個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大家公子,然而一點架子都沒有,順手拍了拍謝澈的肩膀,笑道:“好,小哥叫什麼?”
“我姓謝,單名一個澈字。”謝澈道。
魏潛咂摸了一下這個名字,沒覺察出什麼來,中原世族百二十數,像他們這樣久在邊關的人哪能聽到個人名就知道是誰?
不知道是誰也沒關係,魏潛笑,“謝老弟剛才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他指了指謝澈的臉,稱呼十分自來熟地從小哥變成了老弟。
謝澈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臉。
“老弟你臉太白太細了,呆久了西境府,即便不站這守城樓,臉遭這鬼風吹著,哪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臉也不像老弟那麼細,一看就是中原來的,還是剛來的。”魏潛眼睛一轉,“我說的對不對?”
謝澈在孟星馳那數月,臉早就不像先前那樣細白,但同眼前這老兵相比,還白得宛如一碗酥酪似的。
謝澈點頭,“誠如魏哥所說,我確實是中原來的。”
魏潛得意一笑,極目遠眺,不忘繼續和謝澈說話,“瞧老弟的打扮坦途也像一般人家,怎麼到這苦寒之地來了?”
西境府軍歷來是周朝五地駐軍內經歷戰端最多,戰事最苦的一支。
同時亦是出盡了名臣悍將封疆大吏的一支。
亦是最最受朝廷重視的一支。
“苦寒之地?”謝澈喃念這四個字,為何來此?他苦笑著摸了摸鼻子,總不能說自己是為情所困。除卻那點隱秘的心思,孟星馳身上那股出鞘利劍似的殺伐氣,讓謝澈難免熱血沸騰。
他不願意蒙父輩恩澤,在京中做個富貴逍遙的侯爺,平流進取,坐至公卿。
謝明月的爵位是自己得來的。
他的爵位,也想靠自己得來。
“我聽說,新帝繼位之後,對西境府投入比文帝朝還多,”惠帝時根本沒有西境府,只有一支西北軍,且甲冑破舊,多是老弱病卒,軍隊實際人數不足在冊人數十中之二,不足之數都被各級官員拿來撈空餉,李昭繼位,設立西境府,主管軍務,“新帝重西境府,不知多少人想到這一方天地施展抱負。”
魏潛眼睛一眯,不過須臾,又笑得輕鬆,“確實比先前多了不少。”多的話卻一句也無。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澈,防備愈重。
二人站在城牆邊,忽見遠方起了一陣煙塵。
戰鼓頓時被擂得震天響,震得人頭腦陣陣發暈。
謝澈不想自己剛來就遭遇如此場面,一時愕然,魏潛卻好像習以為常。
不遠處,有人高聲道:“手!”
令一聲聲地傳下,不多時,數千持的黑甲軍士已排排站齊。
最前一方持一人高的烏黑大盾,將後面的手牢牢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