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宮中聽一些老人聽過前朝的事,心中嚮往,先生且挑些最淺顯的事情講給孤聽。”他提的對白先生並不算為難逾越。
所以你聽政論不是為了瞭解時事,是想聽書?
白先生表情十分微妙。
李成綺已經把茶點往自己面前推好,在白先生眼中頗有一些他講到精彩處小皇帝就擲糕餅喝彩的意思。
白先生就將朝中大事粗略地給李成綺講了一遍,且都挑了有趣神異的講。
當李成綺聽到文成帝是天上派下來的神仙,挽社稷於危亡,扶大廈之將傾時,險些沒被百合杏仁酥嗆到喉嚨。
白先生看他咳嗽,大吃一驚,差點沒跪下。
青靄忙給李成綺倒茶。
茶水已送到李成綺唇邊,他卻略沾了沾就擺手讓放下。
他嗆得眼角嫣紅,水光盈盈,看向青靄的眼神似乎有點若有若無的不滿在其中。
青靄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頭給李成綺順氣。
“陛……陛下?”白先生試探開口。
李成綺從未想過自己有羽化登仙的一天。
講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半點局勢不提,只有怪力亂神風花雪月的無用事。
這兩先生是誰挑來的?
幸而李愔只能算他侄子,算不得他兒子,不然他聽旁人給自己子嗣講這些東西,不出一個時辰都夠氣死。
李成綺沉聲道:“今日到此為止,孤累了。”
兩位先生跪地送李成綺出去。
天子衣袖在門口閃過一角,應是甩袖出門,有幾分憤怒。
白先生猶豫了一下,道:“陛下可是對先帝心有不滿?”
霍先生冷著臉道;“我去找太后。”
白先生拂拂衣袖上的灰,道;“我同你一起去。”
兩位先生皆是靖爾陽舉薦給太后的,靖嘉玉當然薄待於他們,當聽完霍先生白先生添油加醋的狂悖之舉後,太后秀眉一揚,竟覺得兒子是在對自己表達不滿,當下就要命人將皇帝叫來。
不想,人還沒去,青靄先來了,急急忙忙道:“娘娘,陛下又高燒了!”
靖嘉玉原本倚靠著,聞言一下直起了身子,“才剛好,怎麼回事,如實說來!”
青靄暗歎陛下果真說對了,也不看兩位先生,跪在地上道:“娘娘,陛下今日自回寢宮一直氣色不加,連晚膳都未用幾口,奴親眼所見,陛下抹著眼淚看了會兒書,不足一刻便說冷,蕭蕭姑娘摸過了,滾燙滾燙的,就立刻命人去請了太醫,陛下還不讓奴告訴娘娘,生怕娘娘憂心。”
“怎麼會嚇……”靖嘉玉剛要細問,聯絡到青靄所說,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她掃過兩位先生,眼神中已有了憎惡。
青靄不忘補充,“娘娘,陛下性子和軟您是知道。”他說時臉微微有些紅,顯然也覺得和軟這個詞用來形容李成綺過於離譜。
霍白兩位先生看到太后的眼神腸子都悔青了,恐怕此刻在太后眼中,他們兩個已是仗勢欺人嚇到皇帝又來她這顛倒是非黑白的小人了!
他們確實曲解小皇帝的意思來稟告太后,但大部分都是實情,今日在御書房,到底是誰嚇到了誰!
霍先生雙腿一彎就跪到了地上,“娘娘,臣……”
靖嘉玉對青靄道:“若有什麼事,立刻來告訴哀家,陛下那離不開人,你回去守著。”
青靄道:“奴告退。”
白先生亦跪下磕頭。
靖嘉玉冷笑著對身邊人道:“去請國舅來,哀家要問問他,從何處找的這樣狂妄悖逆之徒,竟敢嚇唬陛下,哄騙哀家!”她猶不解氣,“來人,將這兩個欺主的東西拖出杖四十,打完了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