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
“陛下自便。”謝明月答。
若是謝澈見到謝明月今日表現大概會把眼珠子瞪出來,謝明月公務繁忙,能夠親自教導謝澈的時候不多,但每一次都讓謝澈印象深刻,無他,因謝明月實在太過嚴厲。
謝澈的一筆好字便是在謝明月寫錯寫亂一字重新一百的要求下練成的。
李成綺在心中輕嘖一聲。
他上輩子都在一日之內得到謝明月如此多的讓步,哪怕都是芝麻大小的小事。
難道因為小皇帝年齡格小的緣故?他心說。
不對,當年孤也不大啊。
李成綺咬了咬筆桿。
謝明月目光一下落到他身上。
李成綺立刻把筆桿吐出來。
嶄新的筆桿上已被小皇帝一排整齊白牙咬出了痕跡。
謝明月淡淡道:“換一支吧。”
李成綺點頭。
然後眼睜睜看謝明月伸手拿走了他的筆。
先前十幾年亦如此,按說他不僅給謝明月高官俸祿,各種賞賜從不少他,就算抵不上傾國之富,卻不至於買不起筆,李成綺同謝明月議事,他的筆只要到了謝明月手中就成了謝侯爺的,順得正大光明,也不知道謝明月要那麼多筆做什麼。
“今日到此為止,”謝明月捏著筆桿中間位置,極力錯開被皇帝咬過的地方,這樣明晃晃的嫌棄,讓李成綺很想把筆搶回來,“陛下且先休息,容臣告退。”
李成綺噌地起來,謝明月要走沖淡了他對於謝明月拿他筆的不滿,“孤送太傅。”
謝明月目光在他身上一掃,“陛下要穿成這樣送臣嗎?”
小皇帝還穿著寢衣,不曾洗漱,頭髮散在肩膀上。
聞言李成綺不滿挑眉。
孤親自送你,你還挑剔孤衣衫不整?
謝明月都這樣說了,他樂得不用下床,“那孤目送太傅出去。”他把目送二字咬的陰陽怪氣。
謝明月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略向小皇帝頷首,轉身向外走去。
謝明月甫一出門,李成綺立刻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扯下帳幔。
宮人魚貫而入。
有小宮人過去開窗,剛一開啟,便被品級稍高些的女官輕聲呵斥關上,“這樣冷的風,吹病了陛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
連抄三日兩夜,謝澈終於把書抄完,交給謝明月之前,他又仔細地檢查了每一頁是否有缺漏之處,發現錯字漏字立馬重新再寫一頁,將筆放下時手腕酸腫,取了小皇帝命人送來的藥在傷處塗勻,又低頭快速確認一番,方拿著抄好的書朝謝明月書房走去。
謝明月書房獨闢出一院,院落安靜,能聽見的唯有謝澈的腳步聲,院中小小苗圃種了數株謝澈不認識,青青綠綠但是一點都不好看的花草。
書房通明,謝明月剪影立在窗紙上,是個執筆凝神的樣子。
有侍從站在門口,見到謝澈過來,先進去通報,得到謝明月首肯,才示意謝澈進去。
謝澈輕手輕腳地進入謝明月書房。
比起謝府那間大書房,這間書房小上許多,且也沒有那麼多書,架子上擺放的多是朝中諸事的記錄。
謝澈規規矩矩地將抄好的書像以前那樣放到桌上。
一滴墨順著筆尖淌下,氤溼了桌上紙張。
謝明月這才回神。
他面色在燭火中顯得有些蒼白,朝謝澈歉然地笑了笑,“坐下罷。”說著放下筆,謝澈趕緊將那一沓寫滿字的紙推到謝明月手邊,方坐下。
謝明月一面看一面道:“便是再喜歡,也不能將姑娘帶回府中過夜,傳出去於這姑娘閨譽無礙,發乎情不能止乎禮,亦算不得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