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綺取了一書信,令宮人給書房中的諸位官員傳閱。
師焉的親筆信。
信中內容比檄文簡單許多,無非是告訴新帝,倘若開戰,周則有亡國滅種之危,可若從之,則戰端可免,百姓安樂。
戶部尚書在看到每年供奉銀足有千萬兩之巨時倒吸一口冷氣。
便是將賦稅加到加無可加的程度,每年也拿不出這些錢,何況若橫徵暴斂,離亡國豈不是更近?
再往下看,鬚髮皆白的老爺子差點沒把眼珠瞪出來,“豈有此理!”戶部尚書怒喝道:“我朝戰士不畏生死打下的土地,竟要每年送馬匹一萬於四國,草藥礦藏按歷年市價給足二百萬兩之數!”
咣的一聲,桌上東西亂抖。
他們也知道邊地貧瘠,所以乾脆不要地,只要土地上產出的東西。
無恥之尤!
李成綺開口勸道:“周卿稍安。”
周清之歷經三朝,深得李成綺信任。
老爺子一生為國鞠躬盡瘁,從他那經手的銀錢不計其數,因各處銀錢所用都要經過戶部,年底倘若超支,還要戶部從別處補來虧空,周清之脾氣隨和,於萬事都看得極開,唯獨肆意挪用國庫不行。
宮人端來茶水,送到周清之面前。
周清之眉頭緊鎖地喝了口茶。
方才眾人聽完那檄文,心中幾乎也升起了與國同生共死的年頭,可又見師焉的文書,看到了迴轉餘地,心思又活絡起來。
有人試探著開口道:“老大人迂了,破財免災,若能花費銀錢就能免除百姓受苦,這錢,花得也不是不值得。”
周清之冷冷一笑,“這是花錢?這是上趕著給人納貢!你看看,除了花錢他魏國皇帝還要什麼,還要我朝除卻禁軍,不設其他駐軍,真到了那時候,我朝就是案板上的魚肉,無一戰之力,人為刀俎,還不是要如何便如何?今日能要千萬兩,明日便能劍指國都!到了那時候,你是讓,還是不讓?”
這人被周清之說的面色通紅,發覺李成綺在往他們的方向看,嚇得連連擺手,忙不迭地表忠,“陛下,臣絕無此意!”
氣氛沉滯。
其實這人也說出了有臣子的心裡話。
畢竟面對聯軍,就算周軍制改革多年,也很難敵得過百萬之巨。
其兵員可以源源不斷地供給、糧草,物資亦然。
即便周能戰至最後一人,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周清之說完,一口將茶水飲盡了。
半晌,才有臣子小心開口道:“我軍尚有一戰之力,不妨先打,而後,再……再談條件。”
兵部尚書一下就聽出了他的意思,寒聲問道:“再談條件?是談勝了的條件,還是談敗了的條件?”
讓其看到周尚有戰力,所以將歲貢數額減少,虧得他說得出這種話!
“這樣既不至於負擔太重,又能保住將士,”他頓了頓,見李成綺若有所思,沒有阻止之意,大著膽子說了下去,“還可再擇宗室女嫁過去,結為兩姓之好,就算不能阻止戰端,也能為母國傳來消……”
還未說完,謝明月卻開口了,“架出去。”
眾人猝不及防,還未反應過來已見幾禁軍踏入,一把堵住了那人的嘴巴,利落地拖拽下去。
逢此變故,眾人皆驚,不由得看向李成綺和謝明月。
謝明月先前一直安靜地跪坐在李成綺身旁,怎會突然發難?
李成綺只覺手背一涼,低頭,是謝明月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李成綺無聲地吸了一口氣,“結兩姓之好,能討得諸國歡心,”他慢慢介面道,一開口,四下頓時寂靜,帝王輕輕一笑,“可惜,我朝已經沒有適齡公主了。”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平緩,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