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澈是吧,孤抱過你。
李成綺心說。
謝澈覺得李成綺的眼神十分微妙,微妙得他甚至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這個眼神毫無惡意,令他不由得有些尷尬。
若是李成綺把憤怒惱恨表現得太明顯,他反而會無動於衷,偏偏李成綺只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好像害怕一樣,卻讓他頓覺愧疚。
順便再感嘆一下謝明月給他的差事真好極了。
“豈敢。”李成綺小聲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了把那句你之前見孤嚇哭了給嚥下去用了多大的力氣。
“既然陛下病體未愈,便不要站在風口上了。”謝澈貼心提醒道。
李成綺臉一下就紅了,諾諾喃喃道:“小侯爺請。”
謝澈自然推拒在前。
倒不是他是個謙卑恭謹的人,而是李成綺看起來實在太羸弱無害了,頗給謝澈一種不能再這樣欺負人的感覺。
李成綺惶然,但謝澈執意如此他又不敢堅持,只得走在前面,離謝澈不足兩步,偏偏還要一步三回頭。
謝澈:“……”
雖然這個姿態做作了點,偏偏小皇帝做的十分真誠,謝澈看著他已經微微有點溼潤的睫毛,把所有想說的都嚥了下去。
藩王世子進京,年紀尚小,不足弱冠,無強勁外戚為援,且朝中無人敢公開表示支援小皇帝,他這般恐懼亦情有可原。
待進入正殿,又在座次上推辭了一番後謝澈終於能坐下喝杯茶了。
李成綺則細聲細氣道:“孤與小侯爺有話說,你們都退下吧。”
這聲音乍聽起來不習慣,聽久了卻還不錯,李成綺先前做文帝時要是拿腔拿調地說話,早有人覺得他生氣黑壓壓地跪一地,少年人這樣說話,卻不顯得造作。
李成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多可憐可愛。他在心中稱讚自己。
謝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喝了一口茶便輕輕放下茶盞。
李成綺當下緊張道;“可有什麼不妥嗎?”
李成綺很清楚宮中的茶未必有謝明月府中的好,謝澈喝不慣很正常。
謝澈比起謝明月是個敦厚人,自然,誰和謝明月相比,在李成綺心裡都是敦厚純良之人,他不會當著見到自己如同耗子見了貓一般的小皇帝面前直言茶難喝,還得費盡心思找個理由搪塞。
謝澈覺得這茶不好,泡的更不好,水溫早就過了適合的時候,茶湯太濃,苦澀太過,在他嘗來就像濃些刷鍋水一般,聽見李成綺顫聲問話,謝澈以為對方又胡思亂想了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便拿起茶盞,答道:“無事。”
李成綺鬆了一口氣。
在謝澈看來李成綺太藏不住事了,放鬆時連肩膀都軟了下來。
他垂首,硬生生地又喝了一口進去。
“陛下為何不喝?”謝澈忽然反應過來。
因為他不想喝。
謝澈喝不慣,他更喝不慣。
“孤病剛好,太醫說孤不能飲茶。”李成綺道。
他答的十分真摯,以至於謝澈根本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對。
在李成綺小心翼翼又滿懷希冀的目光下,謝澈硬是喝了小半盞,若非李成綺開口,他可能還得繼續悶頭喝茶。
李成綺一面說話一面覷著謝澈的臉色,“孤能到京中,全需仰賴謝太傅,孤身上所有,皆因謝太傅之故所得,無有所謝,唯有之後宵旰憂勤,蚤朝晏退以報謝太傅。”
他說的很流利,流利得一看就是之前背過。
恐怕是御書房先生們教的。
謝澈心道。
謝澈對小皇帝還算有幾分瞭解,知道小皇帝從不讀書,背兩本書就要鬧得雞飛狗跳,這話不是李成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