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恐懼卻彷彿生了根,讓他不能動彈。
他想起那個晚上,從天邊燃起來得,比太陽還要絢爛的火光,足以融化冰雪,催生冰原上的花草。
平日總是白茫茫的,顏色寡淡無味的雪地,在那天被兩種顏色染得豔麗,像是花,卻不是花,滿空來從未在荒原中見過那麼豔麗的花。
在雪地上潑墨一般綻開的是,人血。
滿空來眼中的驚懼無法掩飾。
他顫抖地拿起筆,落筆卻穩,寫出來的字一板一眼,雖不好看,但很規整。
李成綺看見這筆字突然覺得很一言難盡。
人有的事情做得到,人有的事情做不到。李成綺自己寬慰自己。
滿空來寫完,跪在李成綺面前,雙手將紙奉上。
李成綺接過,掃過滿空來所寫,“奴年幼時部族覆滅,被昆悅部抓住做了奴隸,如此數年,朝廷大軍一日忽至,奴見到了朝廷大軍之威,今日見陛下,仍覺震悚。”
濃烈的血腥味與燒焦的肉味似乎還縈繞在鼻尖。
“你經歷過蘭居之役?”
滿空來垂首。
李成綺將紙扔到桌上,眼中似有審視。
那是他登基之後的第四年,朝中對改革阻力愈大,內有朝臣窺權,外有強國環伺,還有西邊,万俟瀾陳兵數十萬,於周虎視眈眈。
李成綺知道,這場仗要打,並且必須是一場毋庸置疑的大勝。
他需要一場大勝,讓邊境安寧,讓朝中反對之人閉嘴,讓覬覦周朝者死心。
蘭居一戰,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