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膩。
他愜意地半闔上眼,謝明月看他閒適悠然的樣子,輕輕一笑。
偷得半日閒。
翌日,入京。
行宮之事李成綺沒有命人刻意隱瞞,故而朝臣聽得風聲,在皇帝入京之前大多心中惶恐,見帝王車駕入京,才稍稍心定。
但,皇帝仍舊不見朝臣。
人心浮動。
時值秋末,天氣略寒,北苑行宮卻溫暖如春,四處不見碳爐,在掏空的地下引火,煙氣順煙道排出,不見明火,不聞煙氣,因房中熱而乾燥,又命人在殿中置盆植花木並流水景臺。
長日漫漫,崔桃奚方騎過馬,沐浴後身上倦怠,卻無睡意,便披上披風,到池邊餵魚,蔥根一般的手指捏了二三魚食,待魚聚集來,卻不投擲餌料,徒留錦鯉張著口仰頭等待。
“走了嗎?”崔桃奚抬手,魚兒逐著她的手。
澄瀛面露難色,猶豫著道:“六部的大人們大多走了,還有幾人在外面跪著,有人說,”
魚食灑下。
錦鯉爭先恐後地過去搶食。
崔桃奚不喜歡錦鯉被喂得肥壯,不像魚倒似豬,下人便喂得不多,為的是錦鯉能長得纖長曼麗。
“說什麼?”
“說太皇太后若是不出面,便是眼見著權奸篡位,國將不國。”澄瀛低聲道。
崔桃奚彎眼一笑。
女子的哼笑從喉中發出,低柔卻帶著點冷淡疏離,不同於少女的嬌憨清澈,反而別有一番說不出的動聽。
她又捏了幾粒魚食,卻沒有灑下。
“崔愬死的時候,就有人跪在我面前,說我若是不出面阻止李昭,則崔氏一族便至窮途,李言隱死時有人哭著求我,說我不出面,江山日薄西山,便在眼前。待到我兒李昭崩,又有人哀嘆,我若不在朝中,朝中勢必大亂。”
她捏著魚食,逗著魚兒爭搶,而不再給。
先給予的那點魚食讓缸中錦鯉都深信不疑,這隻手的主人將投下更多的食物,因此隨著崔桃奚的動作遊走。
“可你看看,崔氏不僅無事,還出了個禍害,到了這種時候都不忘給我添堵。”她眯起眼,原本極冷,極豔麗的眼睛愈發顯得豔色逼人,“李氏的江山還好好地坐著李氏族人,有什麼可著急的。”
澄瀛道:“娘娘的話,奴婢俱說了。”
崔桃奚挑眉。
她難得想推心置腹一回,不想有人竟這般不識好歹。
“願意跪便跪。”崔桃奚淡淡道:“不必攔著,死了就叫他們家人來收屍。”
小皇帝多日不朝,京中流言紛紛,甚至傳到了崔桃奚這。
崔桃奚身份尊崇,謝明月常來拜見,她是此刻京中,唯一一個或許能探聽謝明月口風一二的人,故北苑日日夜夜門庭若市。
“是。”
魚兒張著嘴等待崔桃奚的投餵。
桃奚接過澄瀛手中的水晶盤,信手將整盤魚食灑下。
池中頓沸,錦鯉群聚爭搶,光下熠熠,宛如一道流金。
然而下一刻,池中黑影閃動,澄瀛還未反應過來,一道血線已噴出,染紅了水池。
黑影銜著魚,又慢慢潛回水下。
錦鯉受驚,一鬨而散。
“護……”
崔桃奚抬手。
澄瀛猛地收口,雖不放心,但還是慢慢退回到崔桃奚身後。
澄瀛面色蒼白。
她從來不知道錦池中竟養著這樣一個龐然大物。
“娘娘?”
“外面送來的祥瑞巨龜,”崔桃奚漫不經心地觀賞水面,對於澄瀛,她耐性尚好,因此願意對著嚇得隱隱發抖,卻還是在
“國舅仍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