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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樂人搖搖頭。
“落日島,連同大陸部分那一角,共計476平方公里,不算海域面積的那種。”陳百七慢條斯理地說著。
齊樂人心虛地看著腳尖。
“目前住人的幾個領域中,黃昏之鄉是最大的,但就算是最小的‘雲渦’領域,也有100平方公里以上的面積。”
“雲渦領域,是什麼?”齊樂人在玩《噩夢遊戲》的時候沒有見過這個名詞,不由好奇地問道。
“一個玩家的領域,名叫雲渦,距離黃昏之鄉比較遠,而且在天上。領域持有人很年輕,也很低調,是個中立勢力。這種小領域在噩夢世界不是沒有,但沒有一個可以和黃昏之鄉相比。”陳百七緩緩道。
“畢竟是人類最後的淨土嘛。”齊樂人說。
陳百七沉默了。
夕陽徘徊在地平線附近,她拿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望著夕陽,滿目惆悵。
“先知他,就像是黃昏之鄉那一輪搖搖欲墜,卻不曾落下的夕陽。可它總會落下的,沒有什麼是不朽的,誰都總有那一天。樂人啊,你……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不要讓他一生都孤獨地在天上發著光。”
一陣無法抑制的傷感瀰漫在了齊樂人的心頭,他有很多事情想問,例如先知的懷錶為什麼會出現在蘇和的身上。可陳百七顯然是不知道的,她連黎明之鄉的真相都不知道。
顯然,關於黎明之鄉和蘇和的一切,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曉。
也許哪一天該再去見見先知?齊樂人默默心想。
“來吧,我們去海邊走走,順便聊聊。”陳百七對齊樂人勾了勾手,自己轉身就走了。
今天的訓練還沒完成,但竟然提前下課了?忍不住竊喜了幾秒的齊樂人控制住了臉上雀躍的表情,畢恭畢敬地跟在陳百七的身後。
“半領域,很好。其實從實力上來說,你已經勝過我了。”陳百七吐了一口菸圈,那稀薄的煙霧頃刻間就被海風吹得了無痕跡。
齊樂人把頭搖得飛快,長期以來他就一直在被陳百七吊打,這種力量的差距已經讓他快有心理陰影了。
陳百七哈哈一笑,一邊走一邊彈了彈菸頭:“如果是我的半領域還在的時候,我欺負欺負你絲毫沒有問題,可惜那時候我還太年輕了,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人心險惡,總以為自己走到了半領域的這一步,理所應當地要承擔起我的責任,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有些人,並不值得你的守護,這也是我不理解先知的一點。”
“我很尊敬他,他和寧舟,都是那種具有‘神性’的人,我曾經以為我也是這樣的,哪怕經歷欺騙、背叛、挫折,我也不會改變我自己,可最後我明白了,我只是個自私的普通人。我會害怕正義被埋沒,卑劣卻被歌頌,也害怕善行被汙衊,犧牲卻被忘卻。我越來越冷漠世故,時常感覺到當年那個心有熱血的我已經隨著半領域的破碎而死去了。你看,人總是很容易被現實改變,也很容易用冷漠去掩飾自己的害怕與無能。”站在海堤旁的陳百七眺望著海平線附近的落日,那海風吹得她的長卷發獵獵飛揚。
這是齊樂人第一次聽到她評價她自己。
有太多關於她的事情,他其實並不知道,她也不準備讓他知道。
長久以來,陳百七幾乎不會談論她自己,他對陳百七的一切瞭解都建立在對她言行的印象裡,她表現得很冷酷,卻又有人情味,她其實並不是她自以為的那麼冷漠市儈。
她的生意,也從來不僅僅是生意。
“為了曾經的那份天真熱血,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看著先知,我時常會想,也許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成為‘神’吧,而我們都不過是被神所庇護著的芸芸眾生,在搖搖欲墜的黃昏裡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