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他是個有能力有眼光的商人,不會看不出來,在這特殊手法釀造出來的酒水上到底能產生多少利益。
就算分出一部分給旁人,也不影響他能憑藉著這份收穫躋身豪富之流,成為改變命運的契機。
以至於此次的會面中,李清月差點想問問他,他是不是在過冬的時候感冒了,要不然為何會在說話間如此輕聲細語,活像是在嗓子裡卡了個什麼東西。
不過她急著繼續起行,也沒在此事上多加過問。
另一樁差事,則是照例從東都尚藥局這邊拿一批藥材。
但讓李清月都有點奇怪的是,這次孫思邈慷慨了不是一星半點。
“您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李清月問道,“我那邊目前又沒有開戰的需求,用不上那麼多藥材。”
孫思邈摸了摸鬍鬚:“你再仔細看看?”
李清月翻翻這些被送上船來的藥材,當即發覺了異樣,“我怎麼感覺,有幾種藥材的數量特別的多?”
“這也算是公主的功勞吧。”孫思邈答道,“公主應該還記得,早年間你將我誆……引領到洛陽來的時候,還給益州都督府長史提出了一項仁政建議。”
李清月點了點頭,“對。我讓他以你的弟子為核心,在當地組建醫療隊伍,以便透過州府義診對當地施以懷柔政策。其中的一應支出若是超過了州府可動用的數額,就用為東都尚藥局供給藥材作為理由,獲取財政撥給。”
算起來,這一出也持續了許多年了。
若不是因為益州地處劍南道,恐怕那頭的診治名聲早已傳得很開了,不比東都尚藥局對於洛陽的意義小。
孫思邈繼續解釋:“應該是前兩年的事情吧,那邊的醫館救治了幾個雅州的羌人,所以去年對方再到益州之時,說什麼也要將一批當地的藥材以低價售賣給益州州府。就是你眼前看到的這一批了。”
“不過,段長史等著今年年底的結算升遷呢,便沒給他們壓價,想繼續保一保在當地的名聲。”
李清月瞭然,又道:“那您留著自己用,或者送往長安也行啊,突然塞給我我還挺……受寵若驚的。”
孫思邈當即笑道:“我還是頭一次聽到公主這麼說話。但您可知道——”
“雅州盛產的藥材都已在您面前,其中最多的,就是羌活、大黃、天麻、川貝,以及蟲草。但很巧的是,除了最後一個,其他基本都是用來治療頭風腦熱,活血清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東都尚藥局就等著陛下疾病加重,好在囤積藥材這件事上立個大功呢。”
“……那不至於!”李清月扶額。
“行了,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孫思邈搖了搖
頭,正經了幾分語氣,“我那是覺得,既然這份藥材論起由來,該當歸功於你,還是由你使用最好。”
李清月瞥了他一眼,很懷疑洛陽這個很適合他鑽研醫術、栽培弟子的環境,讓他生出了幾分和親近之人往來時候的老頑童脾氣。也說不定,他這是為了將去年的場子給找回來。
但這好像不是一件壞事。心情舒暢還有利於延壽呢。
而對於孫思邈這樣懷有仁心的醫者,李清月巴不得他再多活個五十年,還不知道能多解決掉多少當代的疑難病症。
孫思邈已繼續說了下去,“以羌活為例,羌活膏可治小兒吐利不止,手足抽搐,羌活與天麻所做的羌活丸可治小兒脾胃虛弱,小兒驚風、胎癇也需此藥,你那遼東需不需要這東西?”
需要!當然需要。
李清月當即意識到了其中的重要性。
要讓安東都護府快速從此前的交戰影響中恢復過來,一方面便是她所做的恢復民生,另一方面就是確保幼童的順利成長,以填補虧空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