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卦緩緩站起,望一眼當空明月,深吸一口氣,復又慢慢吐出。
走近裡屋,她將衣物放入包袱之內,懷揣龜殼、風水盤一路徑直走出了聽雨樓,向韓蘇住處走去。
在韓蘇住所前院,兩人正好迎面遇上,韓蘇拿著食籃,看到無卦笑著說道,“無卦,你來得正好。我剛讓人備了吃食準備親自給你送去呢,今日有你喜歡的酒釀,是徐先生特地吩咐……”待看到無卦身上揹著的包袱,韓蘇頓了一下,“你……這是?”
無卦有些複雜地看著他,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包袱……難道她?
韓蘇心下一慌,急忙道,“住得好好的,為何要走。”
怎麼突然就理了包袱……
韓蘇伸手想去攔她,卻被無卦向左一偏避開了。
“我不走。”無卦低低說道。
聽她說的肯定,韓蘇稍稍放下心來,“可你為何帶了包袱?”
……還以為你是來辭行的。
無卦緊了緊握住包袱結帶的手,過了一會彷彿下了很大決定一般大義凌然地看向他,“從今日起,我就住在此處。”
“此處?”韓蘇重複了一下,而後一抹若影若現的紅霞浮上臉頰,“你可是說……要住我這裡?”
無卦勉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模樣,說得自然非常,“我就住你外間,現下是非常時刻,我這麼做是為了方便行事。”
韓蘇搖頭,“不妥不妥……”
無卦皺了眉,直接揹著包袱繞過他,徑直往他屋裡走去。
韓蘇忙要拉住她,卻聽到她背對著自己輕聲說了一句話。
“這般,我才有把握保住你。”
月色下,她的身影半明半暗。
單薄的身影下是那份無言的守護、堅持。
韓蘇頓立在那處,看著眼前的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心中滿滿得都要充溢位來,那份似依賴的獨特歡喜不斷翻騰、旋轉、呼之欲出。
“無卦……”他不覺喃喃喚出了聲。
無卦轉過來,面色無波地看著他,“我餓了。”
嘴角漸漸綻開一抹溫柔的笑意,他載著月光的面容再次觸動她的心絃深處,“好,我們吃飯。”
前路其難,不可言。
寸步不離,誓相隨。
——這一次,定要好好留住在乎的人,絕不讓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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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蘇的屋子很大,外間和裡間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還隔了堵牆,倒算不得非常不妥。一般都是侍候的丫鬟、小廝守夜住在此處,現下是被無卦佔了。自然而然也就變成了無卦來守夜。
無卦照舊一整天都不停擺弄著那個龜殼,銅錢的聲音幾乎沒有停息過。
時日一天天過去,眨眼間離冠禮只剩下了五日。
前五日,府內一切太平,可總有一種不安的霧霾隱隱揮散不去。
了清大師從來沒有算錯過,所以這剩下來五日、冠禮之前一定會有事發生。
整個王府憂心忡忡、越發緊張起來。
入夜,靜謐。
家家戶戶熄燈入眠。
無卦悄無聲息地走下了床,去到了韓蘇所住的內間。
韓蘇還沒睡,正燃了燭火、披著睡袍看禮部送來的冠禮流程。
“咚咚咚——”敲門聲。
韓蘇攏了攏衣服,說道,“進來。”
無卦推門而入。
韓蘇放下手中文書,有些奇怪地看向她,“有什麼事嗎?”
無卦一路走到他面前,伸出了一隻手,“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