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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抓根繩子並不費勁, 他手背卻有兩條青筋微微凸起。
阮芋的腦細胞像在經歷一場大堵車,艱難地運轉著。
他說的是“拿著”。
不是“你要不要”,或者“送你吧”, 而是“拿著”。
簡練、冷淡的措辭, 倒是符合他風格。
阮芋嚥了口唾沫,沒什麼底氣地問:“是讓我幫你拿一會兒嗎?”
……
喬羽真忍不住了, 壓低聲音急切道:“當然不是了, 是送給你的意思啊!”
蕭樾沒有反駁。
他下頜微微收緊, 眼睛像水洗過的黑曜石一般亮,阮芋能從其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呆得像頭鵝。
她總算抬起了手,接過蕭樾遞來的氣球繫繩。
沒有和他的手接觸,而是抓住了靠上的部分。
阮芋小時候很喜歡氣球,沒有一個小女孩能拒絕飄在空中的漂亮玩意。
爸爸媽媽經常給她買氣球,但她太調皮了,坐不住,總愛拽著氣球跑來跑去,不一會兒就哭著跑回來找爸媽,說氣球又雙叒叕飛走了。
所以阮芋收到這個氣球之後,下意識抽長繫繩,在自己手上捲了幾圈,固定牢。
蕭樾垂下手臂,安靜看著她動作。
他存在感太強,阮芋嘗試忽略他的視線,卻很難做到。
於是佯裝淡定地朝他勾了勾唇角:“謝謝。”
“嗯。”蕭樾的反應依舊很淡,唯有目光深刻直白,在她受傷的手臂走了個來回,又抬起來直視她眼睛說,“好好養傷。”
阮芋似乎沒什麼反應,喬羽真卻倒退半步捂住了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一樣。
蕭樾很快轉身走了。
背影依舊高挑英挺,看起來桀驁不馴。
向前來到人群中,幾乎像一顆方糖進入蟻巢,瞬間就被洶湧而至的9班男生撲上來淹沒了。
喬羽真在這時偷偷打量阮芋,憋著笑說:
“你臉紅了。”
阮芋一驚:“哪有,夕陽照的啦。”
她們恰好面西而站,喬羽真指了指前方天空:“現在都幾點了,哪來的夕陽。”
金烏墜落的地方,只剩一抹暗淡的青白色。
阮芋拿手背探了探臉頰,不以為意道:
“反正我沒有臉紅。沒事幹嘛臉紅。”
……
一個小時後,去往醫院的路上。
阮芋在車上和父親交代了今天摔倒的經過。
以為阮濟明會劈頭蓋臉地訓斥她,結果他只是很輕地嘆了口氣,讓她一定要聽醫生和老師的話,其餘並沒有多說什麼。
生病之後,阮芋的性格變了很多,阮濟明和妻子都看在眼裡。
她被要求這不能動那不能做,想吃的東西不能吃,直到今天每天還要往肚子裡灌各種各樣的藥,防止器官排異的同時,還會帶來消化不良吸收不良等等的副作用。
她壓抑太久了,想和同學們一起打個球無可厚非。
阮濟明只能說:“千萬要忍住,想想過去吃了多少苦,等你完全恢復了之後,想做什麼都行。”
阮芋已經知道錯了,點頭如搗蒜。
行車間隙,阮濟明觀察她臉色,瞧著似乎挺精神的,沒有特別蒼白。
學校太偏,開車去市區需要很久。
阮芋看了會兒風景,忽然沒頭沒尾地問:“爸爸,你記得上一次給我買氣球是什麼時候嗎?”
阮濟明想了會兒,含笑道:“你讀國五的時候吧,國六再路過氣球小販,你會裝作沒看見,問你想不想要,你就說你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