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出去的人,只要你不做壞事,我總是照拂你的。”
她說到這裡,不知想起什麼,原本半掩著口唇的手伸到半空中揮了兩下,彷彿是捉住一團空氣又輕輕放掉,又道:“縱然是做了壞事、錯事,只要你心是好的,我念在從前的……總也會再給你改過的機會。”
十七睫毛微顫,明明說話還不利落,這一長串倒似都聽懂了一般。
燕灼華卻沒再說下去,因提到羽林軍,便敲了車壁,喚修鴻哲到車窗外,隔著車簾問道:“先前跟著雲熙郡主那撥羽林軍可有傳訊回來?”
修鴻哲便恭敬回稟道:“殿下,上午時傳來的訊息。雲熙郡主已經抵達湄江,現在下榻於一處……一處……”
燕灼華瞭然,道:“同咱們在何處匯合?”
修鴻哲鬆了口氣,畢竟對著長公主殿下彙報郡主去了銷金窟還是頗有些尷尬的,“在霧丘渡口。咱們再走兩個時辰,就到湄江上游渡口處,一路順水而下,在十字渡口處改道清河,第三日晚上就能到霧丘渡口了——那就入了南安地界了。”
燕灼華半闔了雙目,默想著到南安之後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兀自出神了半響,一轉臉,就見十七仍保持著半身前傾的姿態,面對著她所在的方位。
她怔了一下,興許是才聽修鴻哲說起過,立時想起遠在湄江正左擁右抱的堂姐雲熙郡主來。這麼一想,燕灼華再看著十七那俊美的面容,心底就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緊隨著這份不自在的感覺,那日合歡花的香氣似乎又在鼻間縈繞。
燕灼華清清嗓子,淡聲道:“你且退下吧。”
這次雲熙郡主卻並沒有“左擁右抱”。
前文說過,巴州與遂州交界的湄江一帶是有名的風月場所。燕雲熙一入巴州地界,便先行去湄江,本也是為了尋花問柳。
湄江下游,沿岸掛紅的吊腳樓盡是銷金窟。不獨有為男客準備的;時下風氣開放,走商的富豪裡也有寡居的婦人,遊賞至此的閒人裡也有燕族的貴女,這兩類人都是出手大方的“恩客”——自然也有兼做女客生意的樓閣。
燕雲熙已不是第一次來湄江尋歡作樂,故地重遊,自然去了行當裡的翹楚處,環採閣。
環採閣的老鴇尚且記得燕雲熙,像燕雲熙這樣大方的恩客真是一年裡也見不著幾個。見是她來,老鴇笑得見眼不見牙,一疊聲催著閣裡乾淨的新人列了兩排。
燕雲熙身邊有她自己帶來的兩名男·寵陪坐著,懶洋洋地打量著魚貫而入的少年;筵席吃著,佳釀喝著,雖無不悅,卻也不能滿足。
老鴇見狀,親來奉酒,笑著探問,“貴姐可是哪裡不適意?”
燕雲熙拿一隻筷子點著杯中酒水,百無聊賴道:“你這老貨,閣裡的人姿色是每況愈下——照這般下去,誰還願來第二趟?”
老鴇聽這意思,彷彿是一株搖錢樹要長了翅膀飛走,心裡一痛,理智就散了,忙殷勤道:“到底是貴姐眼界高。我這兒還真有個絕色——只是脾氣擰,不服帖,只怕、只怕衝撞了您……”
燕雲熙聞言斜了她一眼,拿那隻沾著酒水的筷子虛點了點她,笑道:“你這老貨。”
一時將那絕色喚來,果然與眾不同,少年不過十六七歲模樣,雖然當不得老鴇口中“絕色”二字,卻亦是一眾少年中獨一份的出眾。
只見他容貌清俊,秀眉直鼻;面色雪白,唇色淡紅;體態修長,風采翩然——竟似是世家子弟。
燕雲熙漫不經心抬眼一望,登時瞳孔便是一縮,她笑起來,“旁人都下去吧,每人賞一錠金子。”起身慢慢走到那少年身邊,在旁人漸次退出的腳步聲中,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彆扭地擰著腦袋,半響,才在老鴇的催促聲中,不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