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丫頭,你快去收拾東西。”
黑娘子看著他,黑紗後面一雙冰冷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她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彭虎煩躁道:“你去收拾東西就是。”
黑娘子道:“義父總該提點我一些,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做出什麼鑄成大錯的事……”
彭虎長嘆一聲,在屋子裡徘徊著,“這南安城,只怕你我是待不下去了。”
黑娘子凝神聽著。
“義父我、我今日三十歲老孃倒繃孩兒,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上了。”彭虎跳窗逃生的時候來不及細想,這會兒卻已經回過味兒來。當時的情境,他不逃是死,逃了卻是坐實了這“兇手刺客”的名號!
白白替那書童做了頂罪人!
這事兒仔細一想,彭虎只覺得又是噁心,又是心驚。
那小書童瞧著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如何能有這樣的膽識與計謀——莫不是宋長康那老狐狸授意的?宋長康不好跟他撕破臉皮,卻想出這樣陰損的招數來。
彭虎頹然往方凳上坐下去,用手抹了一把臉,臉上全是涼浸浸的汗。
“我在白鷺書院,把長公主殿下刺殺了。”
黑娘子目光一變,前因一點沒問,卻是直奔主題,冷靜問道:“得手了嗎?”
彭虎抬頭看了黑娘子一眼,沒說話。
黑娘子其實心裡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那長公主殿下現在有“他”護衛著。
“沒有……”彭虎嘆了口氣,“只傷了她身邊一個護衛。行了,你去收拾東西吧,只怕過半個時辰,這南安城都要戒嚴了。到時候想走就難了……”
黑娘子卻是瞳孔一縮,追問道:“傷了她身邊一個護衛?那護衛什麼模樣?”
彭虎嘀咕道:“什麼模樣?什麼模樣倒沒看清,就是穿了一身黑色衣服……”
黑娘子臉上露出一點恍惚的神情,是他。
長公主殿下身邊的羽林衛,都是紅羽銀甲;身邊只有一個人,穿著象徵低賤的黑衣。
“那護衛、傷的怎麼樣?”黑娘子攥緊了衣袖裡的雙拳,儘量平靜地問著,生怕讓彭虎聽出自己嗓音的異常。
“你問那麼多幹嘛,不過一個護衛……”彭虎不耐煩起來,這件事情他被人陰了,很不漂亮,被一直問,他也煩躁,“估計活不了了!我走的時候,看到他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那還有活路?行了行了,你快去收拾東西,咱們連夜從水路往巴州去——別讓廖老三的人,跟官府的人兩面夾擊,把咱們給一鍋端了。”
黑娘子點頭,轉身往門口走去,身形不晃,腳步平穩,看不出一絲異常。
只是伸手去拉門栓的時候,手一直找不準位置,指甲嗑在門上,輕微的一聲“啪”,半寸長的指甲就折斷開來。
“慧兒?”彭虎站定腳步,在後面打量著黑娘子。
黑娘子知道義父生性多疑,她想說話,喉嚨裡卻像是突然長出了腫塊。她最終只是轉過身來,維持著一貫冰冷的表情,對著彭虎恭敬地欠了欠身。
彭虎上下打量了黑娘子兩眼,“別多想,咱們離了這裡自然就沒事了。”揮揮手讓她出去。
黑娘子進了自己房間,動作很快地打包行李。她的行李很簡單,不過三兩件換洗衣裳,一柄纏腰的黑色軟劍。她拎著行李出來的時候,彭虎還沒準備好。
她就抱著青色的竹箱子,獨自站在旅店二樓的窗前,望著奔流而過的清江水。
她的神情冷漠,冷漠到了極致,卻有一種異樣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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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無能,只查到這一點線索。”修弘哲跪在燕灼華身前。
綠檀用銀盤託著,將那一片灰色的衣角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