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一向沒心沒肺的丹珠兒都做出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到底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眸光一轉,卻見綠檀在丹珠兒對面微微的搖頭,似乎是示意她不要繼續往下說。
燕灼華冷聲道:“你只管說!”
丹珠兒只覺得頭皮發麻,最後實在撐不住,一口氣全禿嚕了,“奴婢昨晚在金木園裡,隔著花牆聽到有兩個小宮女還在那邊閒聊。後來等奴婢繞過去的時候,那倆宮女已經跑了。她們說的是、說的是……王爺和太后娘娘……”
燕灼華只覺得腦中“哄”的一聲炸了個滾雷般,耳朵裡嗡嗡的,半天都聽不到聲音。她猛地抓住了丹珠兒的胳膊,用力之深,幾乎繃斷了自己的指甲。
綠檀與丹珠兒都一聲不敢吭了。這種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在宮裡伺候的,但凡沾上個邊就只有個死字。丹珠兒竟有勇氣將此事講給燕灼華聽,已是頗為罕見。
“查!”燕灼華從嗓子眼裡迸出個冰寒的音來。眼前晃過她這幾日寫下的事情,那些與宋家有關的枝蔓……她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點模糊又可怕的猜想。
☆、第13章 杖殺
流言散佈者很快被揪了出來。
朱瑪爾抱臂靠在柏樹上,對燕灼華彙報道:“是負責翰林院花木的小太監,名叫二喜的。我找過去的時候,那小子正打算上吊自殺,白綾都掛好了。”
“死了?”丹珠兒驚呼一聲。
朱瑪爾瞥了她一眼,帶了點嫌棄的意思,“現下那小子被奴婢捆成四腳羊,丟到東廂一間空屋子裡去了。嘴也堵上了,想喊人、想自殺,都做不到。奴婢查了他身世,一清二白,南邊的人,八歲家鄉遭了水災,跟著貨郎上京入宮做了太監,父母兄弟都失去聯絡了。在宮裡八年,沒有任何人來探親,他也從來沒出去過。流言是他在花木房傳開的,先是他告訴一塊住的幾個小太監,那幾個小太監都是各處管花木的……一傳十,十傳百,就傳開了。他在宮裡也沒有親近的人,乾爹、乾媽、乾姐姐,甚至小太監裡拜把子的事兒,他也從沒沾過。換句話說,查不出他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她耷拉下眼皮來,仍是一貫的迷糊樣兒,說完揉了揉鼻子。
燕灼華心裡冷笑,她原本就猜此事與宋元澈脫不了干係;此刻知道起頭之人是在翰林院那邊伺候的,更是佐證了她的猜想。要知道翰林院那邊,向來是世家的地界;宋元澈想把手伸到禁宮裡不太容易,但是調·教一兩個外庭的人,還是易如反掌的。
她想了想,問道:“這流言底下有多少人在傳?”
朱瑪爾又揉了揉鼻子,“奴婢估摸著,外庭傳的比咱們裡邊多。咱們裡邊也就零星幾個人聽說過,外庭倒是十個裡便有一兩個知道了。”
是了,這流言傳到內宮,傳到母后耳朵裡,只能引來雷霆之怒,讓背後那人惹禍上身;那背後的人一定是故意只散佈在外庭的——等底下的侍女隨從都議論紛紛了,那些向來秉持“禮義廉恥”的翰林們豈會不知道?等外頭那些南人大臣們都知道這事兒了,母后會是什麼下場?
“帶那個小太監來。”燕灼華微微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二喜很快被帶來,他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生得瘦小,雙臂被反剪著綁住,嘴裡也塞著絹布,一雙眼睛卻是呆呆直視著前方,好似於虛空中望見了什麼駭人的東西。
綠檀和含冬守在小花園入口,丹珠兒和朱瑪爾陪在燕灼華身邊。
燕灼華示意朱瑪爾將小太監口中的絹布取下來。
二喜卻仍是呆呆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也不跪安,也不求饒,更不辯解。
“你家主子果然是個會調·教人的。”燕灼華慢悠悠道,她在心裡已經認定了這是宋元澈的人。她只是想看一眼,這個宋元澈的人是怎樣一副模樣罷了。既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