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們打鬥過程中,從裴北辰身上掉落的那塊玉佩。
謝琅臉色一下變得極沉悶難看。
半晌,道:“我大哥是為了幫我,才忍辱負重出面的。”
“而且,我大哥縱然與他見面,也不會談論私交,只會公事公辦。”
這一點衛瑾瑜不懷疑。
謝瑛與裴北辰都不是一般人物。
他們身上都揹負著各自的家族使命,謝瑛與裴北辰可以做知己好友,但謝氏長子與裴氏大公子,都不可能為私情衝昏頭腦,放棄家族利益。
但衛瑾瑜道:“縱然如此,裴北辰何等性情,這世上,能有機會與他同坐一案,公事公辦談事的又有幾人?”
“你大哥能說服他,必是很瞭解有關裴北辰外人不瞭解的東西。”
“而且,你大哥與裴北辰若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六年前青羊谷一戰,裴氏兵馬按兵不動,未必沒有其他隱情,至少,不一定是裴北辰本人意願。當年事,裴北辰若真是始作俑者,那次宮宴,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
謝琅捏著信,沒有說話。
雖然不願承認,他亦不可否認,大哥謝瑛與裴北辰之間的‘交情’,只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還要複雜。
青州城外,駐軍大營。
雨下了三日,裴北辰已坐在帳中,拭了三日的劍。
裴氏派往此間的心腹裴歡都有些坐不住,再一次來到中軍帳中,道:“章之豹既然願意與大公子合作,這可是裴氏東山再起的大好時機,為了裴氏一族的榮耀,大公子應當儘快拿定主意才是。”
裴歡小心翼翼建言。
如今裴氏一族未來,全都繫於這位大公子一身。
這位大公子,雖然刻薄寡情,性情冷厲,但身為裴氏長子,殺伐決斷,行事素來以裴氏利益為先,在大事決策上從無失手,是上京諸世家眼裡完美無缺的繼承人,也正因如此,裴氏其他子弟才會對其又敬又怕。在裴歡看來,章之豹的投誠於裴氏而言便是及時雨,他不明白,這位大公子緣何會拖延了整整三日,還遲遲未給出答覆。
換作其他人,裴歡早直言勸諫,但對裴北辰,裴歡不敢。
他可不想被拉出去執行軍法,或直接將腦袋交代在這裡。
畢竟這位大公子立過一條狠規矩,裴
氏家奴,不得插手軍務,否則立斬不設。
裴北辰終於收起劍。
他問:“來之前,父親交代過你什麼?”
裴歡立刻道:“家主說,他若遭遇不測,大公子便是下一任家主,裴氏榮耀,便都靠大公子了。”
“裴氏榮耀。”
裴北辰低低笑了聲。
“六年前,南北精銳匯合,收復西京,因為行軍計劃洩露,援軍不至,北境軍數萬精銳盡數折於青羊谷中,北境軍元氣大傷,大淵之內,終於可以無人與裴氏爭風頭,裴氏終於可與衛氏抗衡,裴氏一門是何等煊赫榮耀。”
“這染血的榮耀,便是裴氏所求麼?”
裴歡一愣。
顯然不明白,這位大公子,為何會突然提起這麼樁舊事。
他也算裴氏老人,在兄長裴安被抓入獄前,一直充當裴安副手,自然知道,青羊谷一戰發生時,裴氏兵馬就駐紮在青羊谷附近,那時統帥有兩位,一位是家主親手提拔起的一位老將,另一位則是這位大公子。
行軍計劃洩露,北境軍陷入狄人包圍,謝氏向朝廷請求增援。
當時奉命往軍中送家主密信的正是他兄長裴安。
據他兄長講,當時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公子,竟因援兵一時,與另一統帥發生激烈衝突。後來是家主連夜趕到軍中,彈壓住了此事。
家主讓大公子跪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