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崖趙元素來知道王爺軍法嚴厲,見怪不怪。
跟隨謝琅一道回來的西北軍將士卻是不掩驚愕。
他們起初以為定淵王只是做做樣子,沒料到竟真打得這般狠。
“你還有臉提你娘,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事,你娘日日垂淚,一雙眼睛都險些哭瞎。你娘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般的混賬東西!”
謝蘭峰又是數鞭落下。
十幾鞭下來,謝琅背部已然血淋淋的,額角亦滲出冷汗。
這間隙,北境軍諸將已經跟著從帳中出來看情況,夏青等一部分大將原本還對謝琅有意見,見到這情景,俱是一愣,倒也不好說什麼了。
還有人求情:“王爺,這事兒也不全怪唯慎,您稍稍教訓一下便是了,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謝蘭峰不為所動。
道:“你們都不要管,今日,我便要他知曉什麼叫天高地厚。”
那條馬鞭上已經沾滿了血。
謝蘭峰還要繼續抽,一道身影分開眾人,慢慢走了過來。
少年郎玉冠琳琅,素色廣袖在風中飄揚,一身秀淨文雅之氣,與北郡粗獷的風沙形成鮮明對比,彷彿沙漠中乍然出現的一朵雪蓮。
這樣獨一無二的氣質,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
謝蘭峰立刻認出了少年。
昔日見時,少年尚是督查院一名御史,乖順立於鳳閣門前朝他行禮,如今卻是乘雨化龍,今非昔比。
短暫一驚之後,謝蘭峰迅速恢復慣常面色,只是手中的鞭子到底不好再揚起來。
隱含威懾看了兒子一眼,方單膝跪落,鄭重行禮:“微臣叩見陛下。”
轅門內一眾大將除了夏青,並不識得衛瑾瑜,便是夏青本人,亦未反應過來,直到謝蘭峰跪下行禮,方遽然明白,原來這光風霽月的少年郎,就是明睿長公主之子、已經奉先帝遺詔繼承大統的新君。
新君駕臨北境,何等大事,竟無一絲訊息透出。
眾人驚愕之下,也忙跟著跪了下去。
衛瑾瑜上前,親自扶起謝蘭峰,道:“北境大捷,滿朝文武為之振奮,王爺勞苦功高,不必多禮。”
“陛下言重了。”
新君微服而來,顯然不同尋常,謝蘭峰沒有當眾詢問緣由,直接展臂道:“請陛下先入營內歇息吧。”
謝蘭峰直接視仍跪著的謝琅為無物,儼然是打算把謝琅繼續晾在外頭。
李崖和趙元見狀,不免有些著急,可礙於謝蘭峰威嚴和謝琅命令,也不敢再輕易開口。
謝琅早料到自家老爹會有這一出,老實跪著,也不敢動。
暗暗咬了下後槽牙,忽察覺有視線落來,抬頭一望,就見衛瑾瑜正趁謝蘭峰轉身引路之際,似笑非笑望來,清透烏眸裡帶著幾分明顯的幸災樂禍。
“……”
謝琅挑眉,看著他這般模樣,心裡無端有些發癢。
衛瑾瑜唇角小小翹了下,不著痕跡收回視線,與謝蘭峰道:“定王雖然有錯,但收復西京,勞苦功高,還請王爺高抬貴手,饒了他這一遭吧。”
謝蘭峰好似剛想起來外頭還跪著個人。
淡淡看了謝琅一眼,道:“看在陛下面上,權且饒了你這遭,滾起來吧。”
“謝謝爹!”
“這裡是軍營,誰是你爹。”
“……”
謝琅能屈能伸,迅速起身,穿好甲,讓大部隊留在外頭安營紮寨,只帶著李崖、趙元和幾個親衛跟了上去。
北境軍駐地綿延十數里,除了謝蘭峰所率主力軍,尚有左翼右翼大軍分佈在其他兩處,雖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營中毫無頹靡之息,反而處處充斥著肅殺之氣,衛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