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出市區,最後在一處風景怡人的墓園停了下來。
韓惜從車上下來:“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羅海遙走過來:“陳警官的葬禮。”
韓惜抬頭:“你認識他?”
羅海遙表情淡淡:“不認識。只是聽說他曾試圖解救我們。”
他其實豈止是認識,這個警察曾在他的生命裡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韓惜站著沒動:“我不想去。”
羅海遙站在韓惜面前,微微低頭看著她:“你就當陪我。”
韓惜抿唇,低聲:“我不想去。”
羅海遙往墓園裡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下葬的時間了,我們遠遠看一眼就好。”
他繼續說道:“好不好?”
韓惜抬頭看羅海遙,他鮮少有這麼纏人的時候,通常在他面前,都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最後點了下頭,看了一眼墓園:“行吧,就當陪你。”
羅海遙帶著韓惜往墓園裡面去,天氣越來越陰沉,似乎有雨滴落下,天邊的烏雲越積越厚。
羅海遙撐開一把黑色的傘,韓惜鑽進來,兩人並排走。
他們站在不遠處的涼亭裡,默默看著前面黑壓壓的人。
陳志的葬禮辦得簡單,只請了些關係近的親朋好友,加上市局的一幫人。
謝小青一隻手攙扶著葉燕青,一隻手拿著白色的手帕抹眼淚。紀堯站在葉燕青另一側,旁邊是一對氣質高雅的夫妻,韓惜認出來,那是紀堯的父母。
他們臉上無不呈現出悲傷的情神色,雖然早就做好了陳志早已經沒了的心理準備,等站在墓碑前,看見這個人的名字以被雕刻的方式出現,才深刻地感受到徹底失去一個親人的痛楚。
葉燕青跪在地上,哭成了一個淚人,一邊抓著謝小青的手,一邊對著墓碑說話。
紀堯蹲下來,手搭在葉燕青的肩膀上,是無聲的安慰。
謝小青對著墓碑喊了好幾聲:“爸爸。”
蔡局走上前去,單膝蹲在陳警官墓前,久久凝視著墓碑。
陰天細雨墓園,悲切的哭聲,連路人都忍不住動容。韓惜感到眼底發澀,拿了張紙巾在眼角摁了摁。
羅海遙抬手,握住韓惜的肩膀,險些將她攬進懷裡。
韓惜感覺到肩膀上那雙手傳遞過來的力量,越來越重,那手指險些要嵌進她的面板,又剋制住停止了用力,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韓惜側過臉去看羅海遙。
“你怎麼哭了?”
羅海遙聽見韓惜的聲音,與十九年前她稚嫩的聲音漸漸重合:“你這幾天怎麼總是在偷笑?”
小羅海遙笑了笑沒說話,他沒告訴小韓惜,有個警察在調查這間孤兒院,很快就能把他們救出這陰暗的世界。
他說帶他們走,可這卻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光明遲遲不到,並被黑暗吞噬,緊接著小韓惜被送出孤兒院。
從此,他變成了一個人。
在陰暗的泥沼裡越陷越深。
羅海遙鬆開韓惜,轉過去,微微仰起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轉回來說道:“沒事。”
韓惜拉了拉羅海遙的衣服下襬:“你到底怎麼了?”
羅海遙抬手,緊緊將韓惜抱在懷裡,又很快鬆開:“我們走吧。”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韓惜從沒見過這樣的羅海遙,他從不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虛弱的一面。
她再次問道:“你認識陳警官。”
這次,羅海遙沒有過多否認,他撐開傘,帶著韓惜往墓園外面走去。
紀堯站在墓碑前,遠遠看著從涼亭裡往外走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