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問我想要做什麼,可父親你又做了些什麼啊。」
謝沉想到了自己的小兒子,只覺得越發喘不上氣。
痛,太痛了。
謝沉胡亂抹了一把臉,說道:「你做了這些事情,謝家容不下你了。滾,給我滾得越遠越好。你說你要去哪裡,我給你安排,但謝家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謝瓊霖看著謝沉哭道:「父親,我還能夠去哪裡啊,我又還能怎麼活下去啊。」
淚水爬滿面,父子二人皆已泣不成聲。
到了晌午之時,謝瓊霖的死訊傳到了春澄堂。
他終究是受不住這些苦楚,撞牆而死。謝沉本欲將謝瓊霖送走,無論送到哪裡都行,總之不能再讓他留在國公府了,如此對誰都好。
從底下人的口中聽聞,謝瓊霖是當著謝沉的面撞牆死的。
謝沉猛地吐了一口血,他本就沉痾在身,如今這樣,直接一病不起。
明氏聽到謝瓊霖死了之後什麼話也沒說,謝家出了這等變故,明夫人知道了她的女兒生下了個死嬰之後趕緊來了謝府。她知曉了來龍去脈,氣得想要去把謝沉罵一頓,他們家裡頭的那些骯髒事情,害她女兒到了這樣的地步!但後來看到他也倒在了病床上,最終也只能是作罷。
明夫人實在不放心女兒,不顧自己的顏面,在謝家小住了一段時間,待到了明氏身體好上了一些之後,便要帶著人回到明家。
品哥兒本也要走,但明氏終究是未徹底走出來,如今一看到他就會想到和謝瓊霖相處時候的點點滴滴,還會時常想起自己那個剛出生就死了的女兒。
為了不叫明氏心傷,品哥兒只能先留在謝府。
明氏能不能從這件禍事之中走出,無從得知。但,大相國寺,她或許再也不會去了。
過了二十來日的時間,謝瓊嬰已經參加完了秋闈,而陳家那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二皇子一黨和謝瓊嬰一塊收集來的東西也足夠扳倒陳家了。
罪證被呈到了崇明帝面前,崇明帝說是發了善心,至多隻是去了陳次輔的官職,將陳家眾人流放至海南地界,而太子妃與孝誠皇后並未被殃及什麼,如此皇太子亦還是那個皇太子。
判決下來的那一日,朱睿江找到了謝瓊嬰。
這日落了一場雨,過了晌午,時至未時雨也還在下。謝瓊嬰知道朱睿江會來尋他,早就在家中等著了,此刻,兩人站在堂屋外的廊廡之下。
朱睿江面色有些差,整個人看著十分疲憊。
朱睿江看著謝瓊嬰的眼神十分不解,他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陳家?姑丈不是說會站在我這一邊的嗎,你們又為何對我的母族下如此狠手?難道你也嫌棄我,嫌棄我笨,所以去跟了二弟?」
謝瓊嬰沒有去看身旁的朱睿江,他的視線移向了別處,眼中沒有什麼情緒,他道:「表哥,我從來不覺你笨,又遑論嫌棄你,我一直都站在你的身邊。」
朱睿江向來好脾氣,聽到謝瓊嬰這樣說,終有了幾分生氣,「我從何見得?你日日同二弟一黨往來,你要我究竟如何相信你的話?」
謝瓊嬰回了頭,看著他道:「我同朱睿言往來,是因為我們共謀新政,共圖陳家。陳家是什麼做派你難道不知?你若是真想當皇帝,怎能容許陳家繼續坐大?現在不除陳家,你又如何登基?舅舅怎麼放心將天下交到你的手上。你是實打實的皇太子,就算是不懂君王之道,也總該懂這些。」
朱睿江的神思被謝瓊嬰的話一點一點擊垮,他敗下了陣來,帶了幾分頹然說道:「可是這樣,耽文就沒有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