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嬰見他這樣也笑出了聲來,「杜鶴安你要死了知不知道啊,還傻樂著什麼呢。」
杜鶴安笑著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誰叫我爹對不起我娘,她在下面都看不下去眼了,要來收他了。」
杜風習慣了和杜鶴安拌嘴,也不期從他的嘴巴裡頭能聽得什麼好話,況說他現在這樣也沒了力氣和他拌,聞此也是白了他一眼。
杜鶴安若是哭了才好,他就是這樣才更叫人難受,謝瓊嬰垂眸說道:「對不起,全是我的錯的」
謝瓊嬰哪裡低過頭啊,杜鶴安看不得他這樣子垂頭喪氣的樣子,「瞎說什麼呢,你垂什麼頭喪什麼氣呀,我跟你說嗷,這事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說著朝杜風的方向揚了揚頭,「瞧瞧,人被打成了這樣,也沒說過你的壞話呢。我們曉得,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呢。」
杜風聽到了這話猛地咳了兩聲,杜鶴安見此眼神之中明顯有一二分著急,然而面上卻不顯。
杜風捂著胸口,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謝瓊嬰轉身去了他的那邊。
第四十八章
杜風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面上皆是疲態,他的眼角處似掛著一顆豆大的淚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曉得我不是個好人, 但我確確實實沒有做過這些, 我知道皇上是想要一個靶子, 把新政推下去。我死了沒事, 反正這麼些年也活夠了。只是我的兒女們如今才這樣大的年歲啊,為何非要殺我們至此等地步!」
杜風的聲音虛若遊弦,這會也就只剩著一口氣了。他原先本是想叫杜鶴安去求謝瓊嬰出面轉圜清丈土地一事, 可到了後頭經過杜嘉樂的一番肺腑之言便也做罷,不就是錢嗎, 再掙就是了,大不了小老婆們都不要了。
但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朝廷給他定罪:收買官員, 幹擾新政, 謊報田地就這樣將他抄家滅族。
他不認罪,他們便給他施加酷刑逼他認罪。
他受盡了酷刑也不肯鬆口,卻在他們說要對杜鶴安也施刑的時候認了這莫須有的罪。杜鶴安這繡花骨頭, 沒兩下就能給人打死了, 何苦讓他遭這些罪。
杜風認了,他不認也得認。
這樣的世道, 他們哪裡有什麼活路啊。他們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他們是執權者手上的棋子, 只能任他們擺布。
只要他們的眼睛盯上了自己, 沒有這回,也會有下一回。
謝瓊嬰先前見過杜風幾面, 這會只聽他帶著長者的慈愛懇求道:「少允啊,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能不能救救鶴安啊,他如今才十九歲啊,還有嘉樂啊,她才回來沒幾年啊,其他的孩子我也不敢奢求了,只求你救救他們倆吧」
宋殊眠聽到這話終於忍不了,轉身過去以帕拭淚。
杜鶴安見到往日裡頭氣焰熏天的老爹如今都這樣了還在為他求情,他心中苦痛萬分,卻還是在笑,「瓊嬰,你別聽他的了,我活不活真的不打緊的,你救救嘉樂吧,她真的太苦了。嘉樂七歲那年,懷荷大街,是我沒看住她,讓她被人拐跑了。或許是我的聲音太小了,喊了很久很久,也找不回她。她好不容易回來,還沒過上幾年的好日子,不能就這樣子死了啊。」
杜鶴安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見謝瓊嬰不說話他急道:「你答應我啊,謝瓊嬰,你答應我會救她啊。」
杜家滿門抄斬是聖旨,他怎麼救啊。謝瓊嬰不忍心看杜鶴安這樣,良久才點了點頭。
杜鶴安見到謝瓊嬰點頭才放心了,畢竟謝瓊嬰從來都不騙他的。他既然應下了,那杜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