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打定,任瑩瑩轉轉眼珠,將目光落在東方不敗的頭髮上,又衡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距——都能差出一個人來了。她殷勤地虛推著東方不敗,「東方叔叔,坐呀坐呀……」
東方不敗嘴角微微一抽,這種在自己書房裡被別人當做客人一樣對待的感覺還真是……不常體驗啊……
任瑩瑩滿意地看著東方不敗坐下去後的高度,兩隻小胖爪扯著窗邊的藤椅往書桌這邊拖。東方不敗眼看她「哼哧哼哧」地倒退著拖拽藤椅,小臉憋得通紅,圓潤的小身板一動一動的……不由得微微皺眉,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事實上他在思考。
他是不是戒心太重了一點,這麼一個四歲的小傻妞即使一直獨自呆在他的書房裡也不會什麼岔子的,也許他並不用這麼急著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不行,小丫頭沒什麼大礙,卻有個不得不防的爹……
「東方叔叔!」任瑩瑩終於將藤椅拖到了東方不敗身後,用手背抹一抹額上沁出的細密汗珠,她手腳並用爬上了藤椅。
東方不敗側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藤椅上的小女孩,見她正打量著自己的頭髮,不由得唇角微微一勾。小孩子的心思實在是很好猜,他的智謀用在這小傢伙身上倒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我幫叔叔束髮吧,用昨日送你的那枚髮簪!」任瑩瑩笑眯眯地說完,見東方不敗沒有立刻做聲,忙補上一句,「你昨晚答應了的!」這就屬於胡賴了,不過誰叫她現在披著娃娃皮呢……不要臉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東方不敗微微苦笑,態度誠懇道:「辜負小姐美意,那枚髮簪卻被我失手跌碎了。」
「啊?」任瑩瑩愣住。
昨晚任瑩瑩送的那枚髮簪卻是提醒了東方不敗。哄好任我行的獨生愛女固然是必須的,可若是哄得太好了卻也對他很不利。昨夜任盈盈送枚髮簪他接了,若是明日任我行借她之手送點「加料」的「小禮物」他是接還是不接呢?
這幾年來,任我行對他明裡提拔,暗裡防範卻緊,兩處對比已然是隱含殺心。東方不敗假意恭順,萬事遵從,總要再多謀求兩年時間才有勝算。
東方不敗與任我行具是既有野心又有智謀,如今在教中一為正一為副,來日總有一戰。任我行遲遲不動手,不過是因為他捏緊了教中的新人——也是日月教的主體;東方不敗此刻動不得任我行,卻是因為教中長老多是當年追隨任我行戮力血戰的兄弟,那過命的交情卻是他一時之間無法離間的。
所以表面上風平浪靜,私底下東方不敗與任我行已經彼此將對方防範到了骨子裡。
如此,昨夜任盈盈送了髮簪,難保任我行就不會從此處著手,讓東方不敗吃個暗虧;若是東方不敗此後拒接任盈盈送來的東西,如何不讓任我行生疑?東方不敗如今只能守不能攻,實在是處於劣勢,不得不萬事小心。
因此東方不敗為保自身安危,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讓任盈盈知難而退,自己絕了送東西的念頭……
一心圖謀東方不敗頭髮玩/弄權的任瑩瑩哪裡知道她送的一枚髮簪可能帶來這麼大影響!若是她此刻知道東方不敗在想什麼,肯定會目瞪口呆地吐出三個字:想太多!
完全不知道東方不敗在想什麼的任瑩瑩只是覺得很出乎意料又有些失望,她瞅著東方不敗:他此刻正微側了臉頰,垂了眼瞼,兩排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似安穩停靠的蝶翼。
不知怎的,任瑩瑩看出了一分難過的味道(他只是在思考),手指微微一動觸到袖中的簪子,失望之感盡去,忙取出來舉到東方不敗眼下,安慰道:「沒什麼的,送你這隻,也很好的……」
任瑩瑩雖然是二十二歲的靈魂,但是上一世生活環境單純,除了「小師妹」時不時禍害她一下,她的生活一直很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