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卻皺眉道:「說這些做什麼?!盈盈姐姐,我們二人這次到綠竹巷來,就是打聽到你下了黑木崖,想著你興許回來瞧瞧綠竹翁,這便來等著——也沒有什麼旁的話說,只告訴你一聲:我們兄弟二人多次去黑木崖想見你,卻一絲迴音也沒有,若是你不想見我們也就罷了,但是姐姐你斷然不會這樣待我們的——必是有人從中搗鬼,你,你……」他瞥了一眼竹門,低聲道,「千萬小心那個人。」
任盈盈笑了起來,卻笑得連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白蓮見狀還要說話,卻聽得竹門輕輕一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美人師父蹙著眉頭看了一眼青蓮與白蓮,輕聲道:「你們先出去。」
小蓮花們向來對他很是畏懼,悄悄看向任盈盈,見她還是那樣笑著,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千萬小心!」這才走了出去。
任盈盈站了起來,虛虛扶著美人師父的胳膊,請他在榻上坐下。
兩人各自垂眸無聲,耳聽著大雨傾瀉在成千上萬片竹葉上的聲籟,臉上竟都顯出了幾分悵惘。只是美人師父病容上染愁,看得人心揪;任盈盈妙齡少女也知愁,卻另有一段曼妙之處。
最終還是任盈盈先開口,她一開口,便是石破天驚的話,「師父,你拖著病體遠赴洛陽,也是為了告訴我小心東方不敗的?」
美人師父聽她這樣說,非但沒有驚訝,臉上反倒顯出幾分欣慰之色來,「我一直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他低低喘了口氣,繼續道:「這些年來,你親近的人無非那麼幾個,如今還在你身邊的卻還有幾個?青蓮白蓮你見不到,曲非被遣開去了福建莆田……」他抬眸看向任盈盈,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擔憂,「如今師父在一日,護你一日;師父不日就不在了,到那時候……你卻該如何自處?」
任盈盈只覺得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冰冷了,聲音卻還鎮定如常,「師父與東方不敗做了什麼交易?」
美人師父微微苦笑,他垂下睫毛,低低道:「阿素,阿素,你的女兒也像你一般,不肯信我啊……」
任盈盈面顯愧色,眼見美人師父臉色因病已變為青黃,整個人似乎隨時都會躺下再不能起,不由得心中難過,低聲道:「我不是不信師父……我只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她說到這裡,只覺得竹舍中氣悶異常,便走到窗邊,刷的一下拉開了窗簾,豆大的雨點被風裹著砸在她的臉上,生生的疼。
潮濕之氣一來,美人師父又急促喘息起來。
任盈盈忙要放下窗簾,美人師父卻又擺手不讓,他勉強笑道:「過來坐。」
任盈盈便依言走過去,坐在美人師父身側,遙遙望著大雨中的翠竹出神,半響開口道:「師父,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她說著話,卻依舊定定得望著窗外的大雨,看雨珠砸落在竹葉上有濺起,散成朦朧的水汽,「我每天都對自己說,這樣不行,我要遠遠的離了這個人——他那麼狠,那麼會算計——他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我這樣的性子留在他身邊怎麼可能討了好去……師父,我都知道的。」
「我也知道他心中,什麼都比不上江湖大計來得重要;也知道他性子霸道,容不得我身邊有稍親近些的人;更知道他……他還將我爹囚在牢裡……可是,師父,我不想去想這些。」她說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唇角卻一點一點翹了上去,像是對自己無奈了,「我的心劈成了兩半,一半流著血要我遠遠地逃了;一半卻浸在蜜裡說,再留一天吧,哪怕多一個時辰也好……」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將霧氣濛濛的眸子對準美人師父,笑道:「我知道師父來是想要告訴我什麼,無非是與他私底下的交易。只是今天不要告訴我——我怕一會出去,臉上著了痕跡,被他察覺——等那時候,我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