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過車簾縫隙照進來,照在翦姬的面上,在車馬的顛簸中,她睡得昏昏沉沉。
晨光移轉,照在她緊閉的眼睛上,車輪經過石塊,狠狠晃了一下。翦姬蹙眉,捧著細碎光暈的長睫顫動幾下,悠悠轉醒。
翦姬慢慢坐起身,蓋子身上的毯子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她坐在原地,安靜打量周身。
馬車佈置的可以說是極其舒適,細軟皮墊,溫熱薄毯,厚厚的流蘇帳幔擋住外界的光線。若不是方才的那一下顛簸,自己可能還不會醒來。
翦姬不知道她現在身處何地,也不知道自己乘坐的是誰的馬車。綢緞衣袖滑落,翦姬伸出皓腕,捏起車簾一角,悄悄向外窺視。
高大威嚴的城門映入眼簾,城牆上的丹函二字刻畫的古樸厚重。守城計程車兵因為車馬的到來,從城門上下來,守在門口,等車馬過來時進行排查。
翦姬看到後,頓時受到驚嚇般,立馬鬆下了車簾,她怎麼被帶到了虞國邊境?
翦姬輕咬下唇,眸中暗色浮動,略微思索片刻,便猜到了是什麼情況。
翦姬待在吳宮時,因為吳王的功勞,她對吳國面臨的情況可以說是比較清楚的,自是知道這幾日吳國要向虞國求和。
前幾天她只不過是把這些事當成閒暇之餘的聽聞,處在吳宮深處,被吳王保護的她與此事可以說是毫無干係。
但現在她卻被帶到了虞國,吳國老丞相不會做賠本買賣,翦姬才不會以為這是要將她送到虞國,遠離吳太后的魔爪。
翦姬心漸沉,自從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後,就極力避免這件事,但沒想到她始終躲不過淪為邦交籌碼,被人相送的命運。
丹函地勢險要,高山連綿,關隘前方僅有一條直行的大道,所以吳國的車隊很快就到達了城門口。
吳國特使甘皓從最前方的馬車上下來,男人面龐清朗,高冠直裾,身形修長。
甘皓半垂眸子,安靜等待丹函郡守搜查完畢。
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丹函郡守喊他時,才抬了眼看過去。
丹函郡守想起探子傳來的訊息,吳國內亂,原定特使被殺,丞相親自任命新起之秀,長史甘皓為特使。
甘皓為土生土長的吳國人,有治世之才,拜在吳國老丞相門下,輔佐朝政。
看到甘皓冷淡的樣子,丹函郡守暗罵,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他國特使來到此處,哪個不是謙卑恭謹,生怕得罪虞國,這臭小子倒好,居然敢給自己擺臉色。
甘皓並不知道一個小小郡守的所思所想,聽到郡守喊他,他只是淡聲道:“怎麼,有問題嗎?”
丹函郡守神色帶了點倨傲,用手指著吳國的一輛馬車,“那裡面裝的是什麼?為何不開啟讓我們搜查?”
那輛車馬浮雕精雕細刻,流蘇帳幔,與這一行所有的馬車格格不入,連特使甘皓自己乘坐的馬車也沒有那麼舒適。不像是來求和的,倒像是來遊玩的。
甘皓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慢吞吞答:“不足輕重的人罷了。”
“什麼人?”丹函郡守繼續追問。
這輛馬車一看就是女眷乘坐的,特使出使,少則幾天,多則數年,身處他國,多有不便,故一些特使會帶上一些姬妾,用以緩解寂寥。
丹函郡守認定這是甘皓帶的女眷了。
他心中又想,果真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甘皓冷冷地看著郡守,這才回過勁來,這位郡守莫名有些針對他。丹函郡守本來就睡眠不足,神經衰弱,接觸到甘皓的視線,心中湧起無名火:“既然使君不說,那便讓我親自搜查!”
說完,就要走過去拉車簾。
甘皓頭疼無比,斂下眼中冷意,攔住丹函郡守,他拱手行禮,客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