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鷺一時愣怔,呆呆看著姐姐,似在忖度什麼,半晌後才問:「像你和元諾哥哥這樣麼?」
陸鳶垂下眼睫,沒有答話。
陸鷺又愣了會兒,抱著姐姐說:「我不想這樣,我不想和他這樣……」
陸鳶輕輕嘆了一息,她這個妹妹終也是有了心喜的情郎。
「那就不退婚了?」陸鳶打趣地問。
陸鷺避而不答,只說:「賀子云欺負我,你都不幫我!」
「那姐姐去幫你退婚?」
「你和他一樣討厭!」
姐妹倆打打鬧鬧,陸鷺的氣很快散了,二人整理儀容,一道去後山賞花。
嵩嶽書院的桃花開得熾盛,漫山遍野,艷絕春色,陸鷺瞧著歡喜,順手摺下一枝給姐姐戴去頭上,陸鳶也要折一枝給妹妹戴上,才抬手攀上花枝,忽聞一聲朗喝。
「偷花的賊,住手!」
一個九歲左右的郎子跳了出來,一臉正義瞪著陸鳶。
「你說誰是賊?」陸鷺顰眉爭辯。
那郎子指著陸鳶簪著的桃花,「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不成!」
陸鷺待要再辯,陸鳶搶話道:「我們一時歡喜忘形,沒忍住折了一枝,絕無偷的意思,既不能折,那就不折了。」
陸鳶聽褚昉提起過,劉山長有一孫子,約就是這般年紀,她們折花終究不對,還是不要與一個郎子吵鬧,鬧大了實在丟人。
陸鳶說了幾句好話,那郎子念她認錯態度極好,倒沒糾纏,也沒聲張,再次告誡一番,跑進了桃林深處。
···
桃林中某處,一老一少正圍著方方正正的石棋盤對弈。
老者六旬上下,鶴髮童顏,白衣如仙,無意識捋著白須沉思少頃,忽釋然一笑,「原來我早就輸了,難為你。」
褚昉也笑了笑,「世伯讓著我罷了。」
劉山長笑著擺擺手,移步至旁邊的石案,褚昉隨他站起,取下架在篝火上的提樑卣,手法熟練地為他沏茶。
「聽聞京城出了位默默無聞的新科狀元,讓陛下都降旨盛讚,直接給到了太子身邊,你可知曉此人?」
嵩嶽書院桃李滿天下,恰有一位學生在吏部任職,對周玘的文章很是推崇,曾經抄寫傳於劉山長,還說有機會要請周玘來書院講學,等到選試結果一出來,那學生第一時間便飛鴿傳書與劉山長說了這事。
故而劉山長對周玘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新秀很是好奇。
褚昉默了少頃,微微頷首,如實說了周玘情況。
「原來如此,他的文章我看過,確有才思,與你不相上下。」
褚昉點頭不語,他自是知道周玘的才情。
劉山長卻在此時忽然嘆了一息,「就是不知,他在這洪流中,能否保全自己。」
又看向褚昉說:「你也該有所察覺,大約要起風了。」
褚昉明白他話中所指,點點頭:「樹欲靜風不止,便也只有迎風而上。」
劉山長會心一笑,摸出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擺在面前,問褚昉:「你選哪個?」
褚昉笑了笑,「身為臣子,自當忠君。」
劉山長哈哈大笑,不由拊掌:「甚好甚好,否則,實在可惜!」
他神秘兮兮示意褚昉貼近一些,按著白子,悄聲說:「這位現下就在書院,說不定與你同行返京。」
褚昉一愣,太子殿下竟然在書院?
想來嵩嶽書院臥虎藏龍,今日之士子保不齊就是明日之棟樑,太子微服在此也不稀奇。
兩人論罷朝事,又聊了些家常瑣碎,褚昉適時說道:「內弟孤身在此,以後還望世伯多加照應,若有事,盡可傳信與我。」
劉山長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