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琛聽多了,搖了搖頭道:“今年不中,明年未必還會再開考,再等上兩年,我年紀更大了。”
莊先生就笑,“你年紀再大,還能有我大嗎?”
張琛看著精神奕奕的莊先生,再看一眼坐在席子的另一邊服侍的三少年,更嘆氣了,“在下如何能與先生比,先生有此高徒,便是一生不出仕也值了。”
莊先生雖然覺著他這話說得對,卻也聽出了一股頹喪之氣,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再勸。
交淺不好言深,他抬了抬手,敬了他一杯酒。
他們坐了半響,姜先生等人總算是上山來了,一看到莊先生師徒四個便笑道:“我就猜你們上山了,果然不假。”
對於多了一個不認識的張琛他們也沒放在心裡,反正重陽登高就是爬爬山,看看景兒,喝喝酒,心底高興就行了。
三個年紀大的灑脫不已,三個年紀小的則是無憂無慮,只有張琛一人心中苦悶不得志,愣愣的坐在一旁。
姜先生等人也帶了酒上來,看出他似乎心情不好,便乾脆抬手灌他喝酒。
大家在山上待到傍晚,張琛直接喝醉了,最後是由大吉和姜先生的隨從一起背下去的。
馬車晃晃悠悠的回京,滿寶三人騎在馬上你追我趕的往京城跑,拋開馬車很遠一段距離後又調轉馬頭跑回來,如此往復樂此不彼。
他們年紀還太小了,並不能理解張琛的失意。
何況,不論是滿寶,白善還是白二郎,都不覺得這世上當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人在這個世界上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出仕不過是一種選擇而已。
在這一點兒上,他們甚至看得比莊先生這個歷經風雨的人還要開。
姜先生放下簾子,從窗外收回目光,和莊先生笑道:“你這三個弟子看著比往昔又更長進了。”
莊先生笑了笑道:“他們也長大了。”
姜先生就憂愁的嘆息,“你可以看見他們長大了,我這邊卻是徒長歲數,看著我是一日比一日老,家中的子弟卻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啊。”
陳先生笑道:“每次一見都要聽你羨慕一次,耳朵都要起繭了。”
“你不羨慕?你不羨慕你私底下也少說兩句呀。”
莊先生哈哈大笑起來,不在意的擺手道:“說就說吧,我是不在意的。”
“羨慕你的話,你自然是不在意的。”姜先生想到了什麼,轉身在他的行李裡找了找,找出一卷捆好的文稿給他,“這是我近來練的字,我看白善的字很好,看他是否想臨摹吧。”
姜先生的字可是很有名的,聽說連皇帝都有收藏的,莊先生立即接過,替白善謝他。
姜先生搖了搖頭道:“我這輩子是收不到這麼好的弟子了,也就只能看著羨慕羨慕,能從旁指點一下也心滿意足啊。”
等回到城裡,莊先生便讓人將躺在他家馬車裡的張琛送到客棧裡去。
姜先生聽了挑眉,笑問,“怎麼不帶回家去?畢竟是能夠參加科舉的書生,身上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說不定能收為幕僚。”
莊先生便搖頭笑道:“我一個九品小官,要什麼幕僚?不過是在崇文館裡看看書,給太子講些經義罷了。”
他道:“滿寶更不需要了,她是太醫,只管治病救人,修撰醫書,並不需要出謀劃策的幕僚,至於白善和白誠,他們還太小,出仕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