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起坐在外面的欄杆上等。
四人一走,許安眼裡的淚水才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他走到木板邊,蹲下去看著她。
他扯出自己的衣袖仔細的給她擦著臉上的血跡,因為血已經幹了,一時竟擦不乾淨。
他乾脆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她,半響才從她的臉上看出與他相似的一些地方,才勉強從記憶中找到與她小時候重合的模樣。
許安想到了什麼,連忙伸手扯開一些她的衣襟,從裡面扯出了一條顏色有些暗淡的紅繩,繩子上沾了一些血,上面套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平安結。
許安從自己的衣領裡也扯出一條一樣的紅繩來。
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壓抑著嗚嗚嗚哭起來。
這是姐姐第一次學會打結時給他們倆人打的,他們身上不能留下印記,也不能互送信物。
平安結這樣的東西一般是貴人們掛在腰上的,姐姐就給他和她自己打了一個特別特別小的,可以戴在脖子上,平時上課可以收在懷裡,不讓管事們看見。
他一直仔細的收著,就怕不小心遺落了。
坐在外面的四人聽到屋裡傳來的低低哭聲,忍不住嘆息一聲,大家肩膀都有些塌。
殷或低聲問滿寶,“現在事情還沒傳出去,只我們幾個和唐學兄太子殿下知道,但宮裡一旦放開了查,他們肯定猜得出你參與其中了。許安還能送到我家,你怎麼辦?”
滿寶晃了晃腿沒說話。
白善則道:“你放心,我們心中有數,我們現在還是住在宮裡居多,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白善扭頭看了一眼滿寶後道:“你明天幾時去太醫署上課?”
滿寶道:“巳時吧。”
白善便點了點頭,心中有數了。
許安在屋裡呆了很久,從屋裡出來時,眼睛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看到滿寶便跪下磕頭。
滿寶連忙上前要將他拉起來,他卻跪著沒動,而是又磕了一下道:“周大人,奴才想打盆水來整理一下她的遺容,給她換身乾淨的衣裳,還請周大人成全。”
滿寶想了想後點頭道:“她的衣裳還都在房間裡,我一會兒去找一套來幫她換上,剩下的你就自己來吧。”
她頓了頓後又道:“等宮裡查完了案子,我會和吳公公說一聲,回頭把屍體送出去,你就接了拿去安葬吧。”
許安驚訝的抬頭看向滿寶,問道:“我,我要出宮嗎?”
滿寶微微點頭,然後指了殷或道:“我已經和殷公子說好了,以後你暫且跟著他,你知道的,宮裡不安全,我現在也只是一個小太醫,暫且護不住你,所以你先跟著殷公子吧。”
殷或對許安微微點頭。
許安沒想到周滿連這點兒都想到了,而且到現在都沒問他關於做細作的其他事。
他張了張嘴巴,最後鄭重的往下一磕頭,哽咽道:“是,多謝周大人和三位公子。”
滿寶去找了一套徐雨的衣服,其實她只有宮裝,基本上沒別的衣服。
而她身量又比她小,她的衣服她穿著也不合適,也只能換宮裝了。
許安一點兒也不介意,能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就已經不錯了。
他將她臉上和脖子上的血擦乾淨,仔細的看了看,覺得她和他越發的像了,真是奇怪,以前他們明明同在宮中,他怎麼就認不出她來呢?
他們說,姐姐被送到了別的府邸中,以後有可能會給人做妾,生下的孩子還是公子呢。
卻原來,他們就同在宮中嗎?
還離得這樣的近,她知道他,他卻沒認出她來。
許安將帕子丟回木盆,又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她,這才拿起他拿來的新被子給她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