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去除。
可思想從不能受身體的限制,明明告訴了自己不要想,他還是沒忍住繼續去想。
若將君定為百姓,忠君是忠於百姓,那這世間的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但這也是很危險的。
他不確定皇帝和太子會怎麼想,若是朝臣和天下士人想的不是忠於君王,而是忠於百姓,那這皇朝還是他李家的皇朝嗎?
如果他們不認同這個觀點,他脖子上的腦袋還能保住嗎?
莊洵開始計算起自己要是口無遮攔像教三個孩子一樣全無保留的教導太子,自己能活著出宮的機率。
最後他幽幽一嘆,決定先靜觀其變,在此之前,還是先平庸些吧,或許,他可以先不講天子和諸侯之孝,先從庶民之孝講起?
這麼一想,莊洵豁然開朗,沒錯,先從庶民之孝講起。
莊洵想通後撥出一口氣,這才把案上的書收起來,起身往外看去,發現天色不知何時竟然暗沉了下來。
莊洵大驚失色,連忙往外去,就見三個弟子坐在院子的臺階上吃瓜果,聽到腳步聲一起扭頭朝後看來。
莊先生問:“這是幾時了?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三人立即起身,滿寶道:“先生,我們都吃過晚食了,過來看見您在發呆,便坐在這兒等等您。”
白善將盤子端起來,“先生,您要不要吃一塊兒?”
莊先生沉默了一瞬道:“怎麼不叫我?為師要出宮的。”
他是住在宮外的,每日進宮上班,除了當值的時候都要出去的。
白善不在意的道:“時間還早呢,宮門還沒落鎖,不打緊的,您一看就是在想事情,所以我們不打擾您。”
白二郎卻告狀道:“本來我是要叫您的,但他們兩個都說人想事情的時候最討厭被打擾了,愣是不讓我叫您。先生,要是我叫您了,您討厭我嗎?”
莊洵看著目光炯炯的三人便知道他們拿他打賭了,他氣得吹了一下鬍子,然後道:“不討厭。”
周滿和白善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白二郎得意洋洋的看著倆人,書樓兩天的當值妥了,哈哈哈哈……
莊先生沒有吃他們的瓜果,直接甩著袖子出宮去了。
三人目送先生的背影消失,白善和滿寶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白二郎喜滋滋的道:“明天正好是我當值書樓,你們誰來呀?”
白善道:“我時間充裕,隨便哪一次都行。”
他看向滿寶。
滿寶嘆氣道:“我來吧,你們把書單給我。”
最近天氣晴朗,書樓當值就是把書拿出來晾曬,下午再收回去按照順序給擺回去。
因為宮中內侍識字的人不多,而且書籍珍貴,這樣的活兒自然不能交給內侍來做。
以前崇文館裡只有太子一個學生時,這些事是東宮的侍講和編纂們乾的,現在崇文館裡多了二十九個學生。
這種事當然是他們來幹了。
不過為了不出錯,少損傷書籍,所以書籍都是分批晾曬的,每天三個人當值,二十九個人輪流幹。
明天正好輪到白二郎和封宗平易子陽三人。
第二天一大早,滿寶在院子裡讀了一篇課文,伸了伸胳膊腿後就到了書樓。
內侍們已經把晾曬用的桌子等搬了出來,院子裡只餘倆人走過的通道,其他密密麻麻擺了桌子。
蕭院正和劉太醫鄭太醫從太醫院裡過來時,正好看到滿寶抱著書從東側的書樓裡出來,懷裡抱了七八本書,放到桌子上便開始攤開晾曬。
蕭院正忍不住驚訝的停下腳步,“周小大人,這晾曬書籍怎麼還要你親自來?”
好歹也是五品官吧,這崇文館裡可沒幾個人比她品級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