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就算是益州王府的緣由,你也委婉一點兒說嘛。”
唐縣令臉色很冷凝,冷笑道:“這已經算是客氣的了,你知道今天主街那邊死傷的百姓有多少嗎?”
明刺史嘆息一聲,“當時人太多,有傷亡也是難免的。”
“是可以免的,”唐縣令壓低了聲音憤怒的道:“本來我就不同意搭建高臺,想要熱鬧,請一路儺戲,再開一路賽舟就行了,他非得坐花車,搭高臺,請的儺戲和賽舟才花多少錢?給他搭的高臺和花車去了多少錢?”
唐縣令心痛道:“整整十三個人,今天因為踩踏死了十三個平民百姓,受傷的更有百人之多,益州之痛才將將緩解啊。”
明刺史也不說話了。
他是在閆刺史被押送進京後才調到這裡來的,比唐縣令還早上任三個月,他更知道,災後的益州城是怎麼樣的。
用十室九空來形容都不為過。
當時走上街頭,不是到處破損的房屋,就是街面上稀稀落落的乞丐,正常的百姓都沒有幾個。
他和唐縣令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讓逃亡在外的益州百姓迴歸,再次定居下來,今年,蕭條的益州城也才恢復了些元氣,有了安居的氣象而已。
明刺史嘆氣。
唐縣令揉了揉額頭,用袖子遮擋住通紅的眼眶,他啞著聲音道:“下官要回去安撫百姓,死去的百姓家中也要安撫,還有被困在城中的鄉民也要安置,不然真關上三天城門,恐怕城內要先亂起來。”
明刺史也點頭,“益州水患才過去不到三年,極易生亂,你謹慎些,要真是頂不住,就開一扇小門,搜檢後放人。”
唐縣令放下了袖子,問道:“那益州王那裡。”
明刺史便意味深長的笑道:“那兒有張大人在呢,不必我們操心。”
說到這兒,明刺史又忍不住叮囑他,“我說世家子,你脾氣也收一收,這兒是益州城,不是京城,這可是益州王的封地,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該認慫就認慫,你一個六品知縣上趕著得罪一個王爺,你真是……”
“怪我?”唐縣令冷笑道:“益州王府從官衙裡拿錢,卻要以自己的名義請儺戲,這裡外裡都是他們張羅的,結果出了事就栽我頭上。這也就算了,刺客逃進我華陽縣治下,按說該我派人去搜檢,結果他不許我插手,直接接管縣衙管差,駐軍,由王府侍衛帶隊搜檢,你讓我怎麼回話?”
他肯這麼說已經是很讓步了,要是在京城……
呸,都不用他出聲,自有御史用唾沫淹死他。
明刺史也覺得益州王太過分,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到底,這兒是益州王的封地。
明刺史嘆了一口氣,“益州如此肥沃之地,先帝怎麼就給出去當了封地呢?”
唐縣令沒說話。
明刺史把人送到縣衙,把人放下正要走,就見他的縣衙裡空落落的沒幾個人,他有些不忍心,就掀起簾子問,“要不要從我那兒調幾個人來幫你?”
唐縣令揮了揮手錶示不用。
他進門後便對留守的衙役道:“敲鐘,著令在外的所有官差都回來。”
“他們都跟著王府的侍衛走了,那些侍衛問起來……”
“別管,天塌下來有本官頂著呢。”而他上頭還有兩個個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