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見過那位二大王,當今的皇帝的。
相比於自家的王爺,那位才是真正腥風血雨裡殺出來的,不僅是將才,也是帝才!
就算他爭位的過程中有不光彩的事,但他兵權在手,擁躉眾多,他們怎麼可能從他手上奪得皇權?
那個時候,天下初定,邊關還不穩,不說朝中的大臣,就是關老爺自己都不想再起紛亂。
所以他在知道後,猶豫彷徨了一年多,還是沒忍住將此事露給了益州城中唯一還算清白的蜀縣縣令白啟。
可惜,事不密,情況又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上至節度使,下至地方小吏,都被益州王網羅其中,根本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白啟手中有王爺造反證據的事漏了出去。
先是何家父子失蹤,白啟察覺到危險,立即帶著人出逃,只來得及給他送了一張字條。
然而,沒有人逃得出去,所有的知情人和不知情卻被牽連進來的人都死了。
自白啟他們死後他便擔驚受怕起來,看著益州王查驗府內,他連病都不敢病,生怕引起懷疑。每一日他都活在恐懼之中,恐懼他的性命,他家人的性命,更恐懼那搖搖欲墜的犍尾堰。
四年前,犍尾堰轟然一倒,他當時就覺得生不如死了。
而今,他終於死了,但一顆心卻怎麼也放不下。
關老爺的眼角沁出一滴淚來,眼皮半耷拉著,似乎要閉上,但又沒有閉上。
關大郎見父親許久沒動靜,便忍不住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鼻息,只覺鼻間無氣,甚至連溫度都降了,他愣了一下後哭著撲倒在床前,叫道:“父親——”
紀大夫連忙上前來看,摸了摸脈後宣佈,“關老爺仙去了——”
屋內頓時哭聲一片。
唐縣令站在人群后面,看著屋內的人或真或假的哭泣,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稍稍幫手關家料理後事。
等關老爺換上壽衣收斂好,唐縣令便和王府的屬官一起給關老爺上了一炷香,慰問了一番關大郎,等天快黑了才出門。
唐縣令非常大方自在的邀請王府屬官一起走,一路感嘆道:“關老爺一走,以後再想找個旗鼓相當的棋手就難了。”
關老爺的棋藝也是益州城裡有名的,王府屬官跟著一起嘆氣。
唐縣令問王府屬官,“這段時間本縣忙與春忙,很久未上門與王爺請安了,王爺身體可還康健?”
“康健,康健,”王府屬官道:“王爺近來沉迷於詩賦,常招來蜀的才子們作詩作賦,心情倒是不錯,不過這次關大人一走,王爺恐怕傷心了。”
“是啊,王爺一向愛才,”唐縣令不走心的誇道:“何況王爺和關老爺二十年的情誼呢。”
“是啊,王爺待關大人一向親厚。”
倆人說著閒話回到益州城,然後各自分開,一個回王府,一個則回縣衙。
唐縣令快步回到縣衙,直接抽出本縣的輿圖看,看了半響沒找到他想找的地方,他沉吟片刻,招來一個老吏問,“前兒我隱約聽著一個叫什麼東溪莊的地方有良田賣,你知道東溪莊在哪兒嗎?”
“大人要買地?”
唐縣令就笑道:“我倒不想買,只是夫人想置辦些產業,說我還不知道要在這兒幹幾年,不好總和家裡伸手拿錢。”
“那是得置辦些產業,”老吏想了想後搖頭道:“倒不曾聽說過東溪莊,會不會不是我們縣的?這要是外現的那可就遠了,不好打理呀。”
唐縣令笑著點頭,“那不行,買地得買近一些的,算了,我回頭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合適的。”
等老吏走了,唐縣令便沉吟一番,將明理叫了進來,“你派人悄悄的去打聽一個叫東溪莊的地方,記住,別弄得鬧哄哄的,私下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