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拔腿就跑,卻不敢打亂自己的步伐,生怕驚動和激怒某種暗藏的殺意。心存僥倖地寄希望於對方只是個路人。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男人掀開眼皮看了她們一眼。
毫無戒心的年輕女孩總是容易被美貌的皮相迷惑,她微微彎起唇角,衝男人輕輕笑了一下。
那是一張驚豔到極致的臉,夜色亦無法令他雪白的面板黯淡半分。他頭髮烏黑,瞳孔深不見底。嘴唇是浸了泉水的深玫瑰色,氣質冷冽也醇厚,如同開啟塵封了千萬年的酒窖。
只一眼,便沉醉。
女孩停下腳步,從隨身挎包裡拿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笑容單純清澈。她充滿善意地說道:“你胳膊淋溼了,擦擦吧。”
男人垂眸看著包裝袋上的卡通貓咪圖案,又抬眸看了看女孩,眼神無波。似乎周圍的一切,好的壞的,善的惡的,都同他沒有關係。
是人就有感情和感應,孤魂和惡魔沒有。
一陣刺骨的寒意自腳底升起,婦人抓起女兒的胳膊就往前跑,連掉在地上的傘都不要了。
“媽,傘傘傘,傘掉了。”女孩被大雨淋得渾身溼透,將額前的碎髮胡亂往耳後撩了撩,轉頭要去撈地上的傘,“哎呀,紙巾也掉了。”
巷口的便利店正播放一則夜間新聞,女主播清朗有力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了出來:“警方提醒市民,雨夜出行注意安全,提高警惕……”
婦人猛一抬頭,藉著一道閃電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張尋人啟事。
紙張被雨水淋得皺了,緊緊貼在電線杆子上。照片上的女孩穿著一件紅色的裙子,黑長的頭髮垂在肩後,唇角微微勾起,歪頭看著鏡頭外面的人。
她臉上分明是帶著笑容的,卻被這電閃雷鳴的雨夜襯得帶上了一絲微妙的詭異。
婦人在巨大的恐懼中鼓足勇氣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那男人停在了原地,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們看。
聯想到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紅衣女子失蹤案,婦人終於崩潰了。
“啊!”一道驚雷落下,連同淒厲的尖叫聲一起劃破夜幕,“救命啊!”
連著下了兩天的暴雨,第三天是個大晴天。
市公安局大樓後面的小吃一條街,人群熙熙攘攘。剛出爐的鮮肉包子正冒著熱氣,“滋啦”一聲,蛋液在鐵板上凝固成蛋餅。
街邊一口煮著小餛飩的大鍋正咕嘟咕嘟冒著泡。升起的白色蒸汽猶如濛濛煙雨,給這座江南老城平添了幾分氤氳。
老許早餐店的老闆低著頭費勁地在一本快被翻爛的賬本上一筆一劃地寫著:“周夜,六月二十八號,十六元。”
“錯了,不是這個夜,”周燁單手端著一個還散著熱氣的籠屜,抬手點了點賬本,“燁,火字旁加個光華的華。”
“都一樣,”老闆懶得改,合上賬本往收銀臺邊一扔,大大咧咧道,“我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怎麼能一樣,”周燁把蒸籠放在桌子上,往小碟子裡倒了點醋,挑了下眉,“那個是黑夜的夜,這個是陽光燦爛的燁,不夠味兒,再來點薑絲。”
老闆讓服務員切了把薑絲送過來,猶豫了一下,問出了一個困擾自己多年的疑惑:“周隊,您怎麼天天連吃早飯的錢都沒有?”
東榆市公安系統內部流傳著十大未解之謎,其中未解之謎之二就是,為什麼堂堂市局刑偵隊長周燁會這麼窮。
好奇心的驅使下,老闆乾脆拉了張椅子坐在周燁對面,盯著人又問了一遍:“這是為什麼呢?”
周燁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蟹黃小籠包放在醋蝶上蘸了蘸,一口咬掉一半。蟹膏黃橙橙的油脂和濃郁的肉汁凝結在一起,混合著醋的爽酸和薑絲的清辣。
他低頭看了一眼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