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容常凝穿的極為單薄,只一件素白色的宮袍,頭髮上也只有一個銀簪,耳邊彆著一朵白梅,她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掌乾殿外,旁邊是哭的不曾停歇的慧嬪,還有著急的容景睿。
容常凝整個人便似那將融未融的積雪,隨時要整個人都化了去,容常曦走到近前,見她面色蒼白更甚鬢邊白梅,瘦的幾乎只剩一把骨頭,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這分明是不讓她出家,她便索性這樣死去的樣子。
容常曦心急不已,在她身側蹲下:“皇姐!”
容常凝被她這一喚,才微微回神,看向容常曦,容常凝焦急地道:“皇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好端端的,出什麼家?即便不想嫁,也可以好好同父皇商量,何必如此……你的身子怎麼受的住!”
聽她這樣說,容常凝原本毫無波瀾的臉上才終於泛出一些苦澀之意,她低聲道:“常曦……”
她那嗓音沙啞的可怕,容常曦心中酸楚,靠近一些:“什麼?”
容常凝靠在她耳邊,輕聲道:“他死了。”
容常曦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退開一點,看著容常凝這一身幾乎像是在守孝的打扮,她又重新湊近容常凝,道:“你是說……去青州的那個人?”
容常凝閉目,淚珠滾落,輕輕點點頭。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容常曦不可置信地道。
容常凝啞聲道:“他為了保護大皇兄……死了很多人,一直沒有清點,大年三十那天,死亡的名單才到了景謙手中……”
容常曦幾乎站立不穩,微微一晃,尤笑趕緊扶住她。
容常曦頭暈目眩,想起那一天容景謙一反常態地穿了素白色的大氅,想起自己對他說,容景謙故意派福泉去青州,就是為了掌控容常凝……
“皇姐……”容常曦竟也有點想哭,她忍著眼中的痠痛,“無論如何,你不要為了這件事出家,你是公主,陳侍郎的兒子也很好很好的,若你不喜歡,還有其他的才俊……總會忘記的。皇姐,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沒有什麼人是忘不掉的……”
容常凝看著她,有些慘然地笑了笑:“常曦,可我不想忘記。”
容常曦嘴唇輕顫,她並未真正拆散容常凝和福泉——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容常凝和福泉絕無可能——可她還是感到了一陣一陣的愧疚。
她道:“可出家……”
“不會有多苦的。”容常凝道,“你也去過西靈觀的,那裡很好,陳先生也很好,什麼都很好。”
容常曦不再說話,閉了閉眼,擦掉臉上的淚,也在容常凝身邊跪下。
尤笑和容景睿還有容景興都驚呼一聲,容景興這人毫無自己思考能力,見容常曦跪了,便也跟著要跪下,容常曦道:“你不許跪,這是我們女兒家的事情。”
若是容景興也跟著跪,少不得就變成脅迫皇上了。
容景興聞言大驚失色,道:“常曦,你也要出家?”
“你……給我走開一些。”容常曦膝蓋上發痛,盯著那大大的掌乾殿三字,心裡恨透了這個地方,她總是被攔在這門外等著,站著也便罷了,竟還要跪,可偏偏不跪也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公公終於跑了出來,讓容常凝入殿面聖,又讓容常曦趕緊回宮休息,容常曦本就大病初癒,被扶起來的時候簡直走不動路了,回去又被迫躺了兩日。
之後聖旨頒佈,天下皆驚,傳聞中素雅文靜,卻一直沒嫁人的大公主終於要離宮了,卻不是出嫁,而是出家。這位大公主,說自己願以身奉道,以祈大炆興盛,天下太平,皇帝感其心,准許公主去西靈觀修行,並賜號妙憐,是為妙憐元君。
容常凝離宮那日無風無雪,她並未帶什麼人跟隨,只有一個一定要跟著她一道去西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