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婚禮本是大喜事,卻成了一樁兇案,皇帝自是大受影響,此前只是身子不適,精神還算不錯,眼下確實面色憔悴,連精神頭看著都差了幾分,容常曦心中擔憂不已,父皇卻笑了笑,道:“常曦來了。”
“父皇不要太過擔心。”容常曦道,“有大理寺在,三皇兄與景謙也都是聰明人,那兇手定會很快就被揪出來的。”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嗯,朕曉得。明日便是吳家女的喪禮,你也記得去一趟。”
“當然。”容常曦點頭,“我們幾個都會去,父皇您放心便是。”
皇帝點了點頭,眉宇間有些憂愁。
容常曦其實很多事想同他說,想旁敲側擊地問一問,但看父皇這蒼白的模樣,是什麼也問不出口了,唯恐他太過憂思,狀況會越來越差。
她輕聲同皇帝說著無邊無際的宮內小事,皇帝似是十分放鬆,聽著聽著便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容常曦見他胸膛起伏,呼吸平穩,輕輕將手抽了出來,心中更是難過。
何公公去差人煎藥了,於公公正在一旁搗鼓香薰爐,他輕手輕腳地將一塊沉香木給放入香爐之中,很快殿內燃起淡淡的香與暖意,在這越發寒冷的時節裡讓人身心舒暢,容常曦起身,到底是有些擔憂,低聲道:“於公公。”
於公公連忙行禮:“康顯殿下。”
容常曦道:“這沉香木,父皇如今可以聞嗎?”
“可以的。”於公公趕緊點頭,“聖上之前就睡的不太安穩,這沉香木有靜氣養神安眠的功效,點了以後,聖上才睡的好些。病了以後,更是要點,否則沒一會兒便要醒來,又再睡不著,十分折騰,聖上精神會更加不好。”
容常曦聽的難受,道:“父皇這病怎麼反反覆覆的,前些日子不是都說快好了嗎!”
於公公擦了擦額上的汗,道:“回殿下,這不是二皇子殿下的婚事……”
容常曦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回頭看了一眼沉睡著的父皇,道:“本宮明日再來,父皇一會兒醒了,趕緊再讓太醫來看看。”
於公公又是迭聲應下,容常曦憂心忡忡地回了昭陽宮,只覺得雖然解決了頭等大事——牧馬場與獵場,可自己似乎過的比上輩子還糟心了,這父皇提前的重病,這吳丹雪的死,還有容景謙的身世,母后的病……
她上輩子是半點沒有經歷過,也沒有思考過的,如今想要回溯檢視,卻發現是一團亂麻,以她的能力,幾乎不可能理順。
☆、懷疑
又幾乎是一夜無眠, 第二日天矇矇亮,容常曦便與容常凝一道出宮, 兩人都身著一襲素白, 頭上的頭飾也十分簡單,只各帶了一朵白花和一根白玉簪。
雖然容常曦與容景祺的關係幾乎算是惡劣, 她們兩個與吳丹雪更是不熟, 可畢竟都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無論如何心情非常複雜, 她們本該說一些體己話,再說說容常凝與福泉的事情, 可兩人對視一眼, 都曉得彼此不想在此時談這些。
容景祺府上和前兩日相比已是天差地別, 所有的紅色帷幔都已撤下,白色的素縞在風中飄揚,下人們穿梭來往, 身上所著也都是喪服,無人敢說話, 低語都沒有,走在花園中,唯有風聲呼嘯。
容常曦和容常凝被領著到了祠堂外, 未到跟前,已聽見悲慼的哭聲,走近一看,卻是年邁的吳家父母還有吳若彤, 吳母哭的已幾乎站不住了,吳若彤滿臉是淚,扶著吳母,而另一側容景祺出神地站在棺木邊,鬚髮略顯凌亂,眼窩深陷,眼中佈滿了紅血絲。
幾位皇子很快也陸續來了,大家都穿著白衣,氣氛越發凝重。在太陽昇空以前,要將吳丹雪的棺木給送走,容景祺說了,雖於禮不合,但他要隨行送葬,直到看到吳丹雪入土為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