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鈍,愚鈍!”車山雪連聲道,又喝掉一杯濁酒,青白的面上飛出兩朵薄紅,引得他人目不轉睛,“你們看啊,印刷的初版早上就到了地方祝師手裡了,地方的祝師都是大國師的手下,對吧?既然是大國師的屬下,他們竟然會眼睜睜地看著邸報汙衊大國師,不去做什麼?”
所有人終於聽明白了,很多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的確!很奇怪啊!”
“難道地方上的祝師都背叛大國師了嗎?”
“內中一定有陰謀。”
連帶著,他們對車山雪也一併恭敬起來。
“閣下覺得,祝師們為何不加以阻攔呢?”那個商隊首領彎著腰問。
“為什麼要阻攔?”車山雪笑了笑,“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祝師自己放出的訊息呢?”
從車山雪帶著閔吉走進酒肆,到現在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種巨大反轉卻已經發生了兩次。大部分人都一副被繞暈的模樣,但也有不少能跟上車山雪的思路。
那個商隊首領就是其中之一,他沉思了片刻,問:“因為就算他們放出這個訊息,我們也不會信,對嗎?”
“孺子可教。”車山雪點點頭,“對了,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小弟姓楊,在家裡是老大,你喊我楊大就行。”
“楊大是來自玉門關的吧?”車山雪問。
“在寧府養馬的,羊也養,”楊大說,“這幾年願意買馬的人少了些,我只好帶著兄弟們進關來找路子。”
“是嗎?你該早些回去的,再等幾個月,生意會自動上門,只要能做好,一定能發達。只是呢……”
楊大雖然不至於深信素不相識之人的話,但聽到只是兩個字,他依然冒出一身白毛汗,連忙問:“只是什麼?”
問的同時,他順手又給車山雪添上一杯酒。
車山雪舉杯飲下,加上之前的,已經整整一壺濁酒下了肚,他神色漸漸迷離起來,看得一邊的閔吉心驚膽戰。
但結合之前,少年又忍不住沉思。
先生他到底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在演戲呢?
真真假假分不清,不知道醉沒醉的車山雪沒在意糾結的閔吉,告訴楊大:“在三月份之前,你會遇到一道大劫難,若是挨不過,全部家業都要一場空。”
楊大著急問:“那要如何化解?”
“哪有辦法化解,看你自己運道如何咯。”
說完,車山雪搖搖晃晃站起來,轉頭出酒肆大門。閔吉連忙放下糾結,和小二結清酒錢,趕緊追上去。
他們身後,楊大凝望著車山雪的背影。
“大哥!”之前那打人大漢憤憤道,“我看這就是個神棍騙子啊!”
“馬場的生意會發達嗎?”楊大則在若有所思,接著腦中靈光一閃,“馬場……馬,這天下,難道要不太平了?”
“大哥你說什麼啊?”大漢說,“我聽不清。”
楊大沒理會兄弟們的問題,從凳子上跳起來,轉身去拿他們的行李。
同時他指揮自己的兄弟,道:“快去買鐵龍票!馬上返鄉,越早越好,越早越好!”
***
楊大咆哮越早越好的時候,閔吉才追上車山雪。
他家先生出了酒肆門就拐進了一條小巷,閔吉跑近一看,發現還有一個人也站在這條小巷裡。
那個陌生的人正在在打量車山雪,半晌後伸手一指他,怒氣衝衝道:“你怎麼回事!上面不是說過,這種流言等明天再放出嗎?”
閔吉:“……”
啥?
他已經小跑到車山雪身邊,聞言猛地停下腳步,遲疑地打量這個一臉老實的漢子。
……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