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算求仁得仁,我更不需擔心你日後會是如何的煎熬,便祝你長命百歲。這世間的事兒都是說不準的,說不定對你這種貨色來說,那是無上的享受呢。”
付雲橋鎮定的神色立時崩裂,目露猙獰之色。
裴行昭看戲似的看著他。
付雲橋面色不善,語氣倒還是難得的平穩:“我與晉陽往來十個年頭左右,在她近前的年月卻並不久。她有登高跌重之日,我比誰看得都明白。
“既然存了誤國的心,便要培養能夠取代她且比她出色之人。你裴太后這般人物,常是與人結了血海深仇也不自知,這幾年我利用的,恰好就是這一點。
“所以,太后娘娘,不要高興得太早,你真正頭疼的日子在後頭。
“你盼我長命百歲,我只怕你紅顏早逝。”
裴行昭笑了笑,“憑你這點兒斤兩,帶出來的人即便勝過晉陽數倍,也不足為慮,不外乎是另一個披著人皮的鼠輩。你可要爭氣些,不要我這邊問都懶得問,你就主動告訴我,只為著早死早下十八層地獄。”
“太后大可安心,我固然生而身在煉獄,亦不會助你分毫。”
“記得你說過的,我真的怕你食言。”裴行昭笑得現出小白牙,“雖說後會無期,你還是可以聽到、看到哀家過得怎樣,你又是否如願。”
“後會無期。”
裴行昭出門,交待韓楊去安排付雲橋,自己回了書房。
阿蠻問她有沒有問出什麼。
“沒。”裴行昭跟她簡略地提了提。
阿蠻很失望,“這樣說來,那畜生又給您埋下了刀子?而且絕對問不出?”
“本來就處處是刀子,多一些少一些還不是一樣?”裴行昭不是心大,所說的就是事實,“他聽完我如何發落他,也一點兒談條件的意思都沒有,那就不可能告訴我了。”
“只好往後看了。”
.
三月初四,姚太傅府中的書房院發生爆炸,引發火災,幸而姚太傅將外院的人都遣去了別處,只留了兩名在自己身邊數十年的親信,葬身於這變故之中的便只有主僕三人。
就在這一日,姚太傅的請罪摺子到了內閣,轉呈皇帝,皇帝再轉交給太后。
裴行昭說既然已經以死謝罪,就到此為止,餘下事宜循例便是。
她這一段,留中不發的摺子越來越多,是以張閣老、宋閣老、裴顯為首的朝臣進諫重懲、廢黜長公主。
根本不需要走到她落個不仁、皇帝落個不顧手足親情的地步,那就不需要表態。張閣老帶頭上這種摺子,也是曉得她已有安排,摺子的作用只是做個鋪墊,這才毫無壓力。要不然,這事兒十足十磨煩一年半載也未可知。
裴行昭少見地掰著指頭度日。
她可以確定晉陽受不了宮人有仇報仇,卻無法確定她崩潰之後是什麼樣子,要是被激發出前所未有的韌勁兒,就還得想轍。
誅心的手段不管用了,再進一步真正是難題。
幸好晉陽回京之後從不辜負她的期許,這次亦然。
三月初七,奉命照顧晉陽的一名斷了左手的宮人送來一份請罪摺子、一份悔過書,說長公主唯求一杯鴆酒。
裴行昭細看了一遍。
晉陽表明,自己得了急症,因大限將至,對諸多是非愧悔不已,不說出來恐難瞑目。
她承認付雲橋是她暗中最得力的謀士。陸、楊一案,是他們合力勾結羅家、裴榮等人促成;再就是曾經存過易儲之心,為此屢次逼迫崔淳風籌錢行賄,幸好先帝英明,發現她要扶持的親王存有野心,早已將之幽禁至死。
還不錯,賣了付雲橋,沒埋汰崔淳風。
易儲之事也是實話實說:當初最有實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