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墨背後是數萬漕幫弟兄,老爺子手握著徒子徒孫給他各路訊息,爺兒倆不接地氣兒沒關係,手下的人都常年與百姓打交道,譬如誰要成立了蠱惑人心的魔教,他們第一時間便能獲悉,所以,這一點來講,裴行昭是最不需要擔心的。
林策聽她這麼說,也便相信且心安了,拋下這一節,又開始找補元琦那一茬,“有這麼個人擺著,總少不得派人盯著,浪費人力和時間。”語畢,沒轍地嘆了口氣。
“到底才十歲,也被長輩禍害得不輕,真不能把她怎麼著。”
“也是。”林策點了點頭,“聽說喬小姐進宮了,您找她有事?”
裴行昭頷首,也沒瞞她。
“這可真是好事,”林策笑道,“咱們也不求女孩子個個都想進官場,可起碼該懂的都要懂,比如妻妾爭寵全是一個混帳男人惹的禍,女子自相殘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把坐享齊人之福的男的整治得半死不活。”
裴行昭會心一笑。
“還有那些不識數的長輩掛嘴邊的那些話,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存天理滅人慾——凡是這類,都要讓女孩子知曉真正的出處和人家的本意,也要明白,從根兒上為難女子的是一些滿腦子奴性的女子,運氣不好碰上那類貨色,就得跟她死磕。”
這些話都說到裴行昭心坎兒上了,笑意更濃,“等書院開起來,你沒事兒就去晃一圈兒,說說這些。”
“行啊。”林策進一步斟酌著開書院的細節,“這是花錢的事兒,我幫喬小姐拉些心甘情願掏腰包的冤大頭。嗯,對了,回頭就知會燕王,讓他出萬八兩的。”
“等有眉目了再說。”裴行昭把幾張銀票放在給喬爾凡的信封裡了,估摸著暫時還用不到更多,“等招募到了學生,先生也請到了,估摸著就會有人主動出錢出力。”
林策不得不給她潑冷水,“也會有人唱反調。”
“好像誰怵那種事兒似的。”
林策又一次笑得現出小白牙,“這倒是,您怕過誰啊。”
兩女子下棋從來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也從來沒下完過一局棋,不知不覺到了傍晚,相形離開清涼殿。
林策興致頗好,“不如喚上楊郡主,我們一起到御花園用膳。說起來,您都沒怎麼去過御花園吧?”
“除了宮裡有宴請,還真沒去過。不過,這提議好,晚上在水榭用膳,看看景,讓我們的小郡主散散心。”
霞光漫天時分,楊攸來到御花園裡一個水榭,和裴行昭、林策一起用膳。
皇后聞訊,派宮人送來了小廚房裡做得最好的兩道菜。
楊攸看得出,裴行昭和林策是有意讓自己排遣一下心頭的惡劣情緒,哪裡會不領情,但心裡也酸酸的:裴行昭的心情,並不會比自己好半分,只會更糟。
要怎樣的胸襟閱歷,才能如裴行昭這般,經得起狂風暴雨,很快便能雲淡風輕。
酒至半酣,三個人信步走出水榭,遣了隨行的宮人,走走停停地返回壽康宮。
這日起,三個人每隔一兩日便到御花園用晚膳,消磨到月上中天,橫豎嬪妃晚間也不能四處走動,除了要宮人晚一些下鑰,影響不到誰。
至於後宮所有嬪妃,這一陣都非常消停。
服侍過先帝的,這一陣每日去給太皇太后晨昏定省,替裴行昭盡孝心,陪老人家說說話,以免她哀思過重;
皇帝那些嬪妃,則是循例每日給皇后晨昏定省,聚在一起說說話拌拌嘴,皇帝以前連皇后都躲著,更不消說別人了,別人也就只好識趣些,躲著他,眼下他微服出巡了,說實話,她們覺得輕鬆了不少。
王婕妤提前抄好了《楞嚴經》,這日趕早送到了壽康宮。
裴行昭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