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言抬頭的時候,對上他的眼睛,能清晰地看見他眼珠子裡自己的影子,嫌棄地後撤了二十公分的距離,然後才開口,“記者?”
“是,我特麼也是服氣,衛崢臨死前不是說立了遺囑嗎?早上剛曝出來了,遺囑上所有遺產給六嫂。前幾天鬼妹方面才出面承認,說之所以會給三流時尚雜誌拍封面,是因為雜誌社的社長是她親姐姐。現在這遺囑上財產卻不是留給自己親妹妹,而是給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不相干人,你說扯不扯淡?可能記者得到訊息比較早,新聞還沒出來就有人去學校堵人了,一個個都快腦補出一出曠世大劇了。”
“呵,哪有什麼曠世,越是複雜神秘,越有可能是鬧劇。”姜博言略意外地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忍不住問了句,“不過我沒聽錯吧?”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羅陽狠狠點頭,“千真萬確,雖然這聽起來的確有那麼一點兒荒謬。”
“何止是荒謬,我都有點兒懷疑人生了。”餘笙一邊聽著陸玥同學向她解釋學校的慘狀,一邊把車開到路邊的臨時停車點,再開下去,不是車毀就是人亡,她心臟這會兒嚴重失常,都快脫離控制了,“所以現在我不能回學校了是吧?”
“反正是一大堆記者守著,我的媽呀,我還是
餘笙的車停在校門外的馬路邊, 她待在車上沒有下去, 似乎有人眼尖發現了她, 悄悄地往這邊蹭, 或許是不確定,又或許是膽怯,沒敢太明目張膽。
餘笙沒有理會, 只是盯著手機,不安地拿指尖敲著螢幕。
過了十分鐘左右,或許更短,但對餘笙來說實在是漫長的難捱, 然後陸玥發來訊息, “你們輔導員沒事, 就是情緒波動有點兒大,需要住院觀察,放心。”
餘笙收到這條訊息才鬆了口氣,還好沒事, 不然她萬死難辭其究。
她搓了搓自己的臉, 歪著頭去看窗外, 已經有人離她的車很近了,大概三個人, 脖子裡都掛著相機, 餘笙從小就是個很喜歡出門的人,在陌生的環境裡也不會懼怕,可這會兒她從骨子裡覺得冷。
校門口很亂, 據說校內更亂,學校下令禁止外來人員入內,但是畢竟學生要上課,不可能全部把門堵死,一些記者偽裝成學生或者老師偷偷地溜進去,文學院是最先淪陷的地方,那些記者也這是神通廣大,還拿到了她今天的課表,直接摸到了她的教室,打算守株待兔。
稍微有些節操的,還知道去和領導商量,提出對餘笙申請採訪,雖然最後被冷著臉請出了辦公室。
餘笙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隨便刷一下學校的論壇和帖子都知道里面有多亂,不僅僅是記者,還有學生,生活太平靜了,突然來點兒小意外,總是讓人激動。
平靜的湖面被砸起了漣漪,現在波紋有越蕩越大的趨勢。
餘笙是個罪魁禍首,她前段時間是太過天真,才會覺得時間會沉澱一切,新聞炒不了多久就會消停的。
畢竟整件事情,並沒有她多少事。
但顯然,有些時候,並沒有那麼理所當然。
厄運總在人最虛弱的時候,悄悄地爬往後背。
領導們已經不再滿足於息事寧人,電話遙控指揮的效果就是他們剛剛懷孕兩個月的女老師因為情緒波動而被救護車帶走,進了醫院。無論是從哪個方面看,這事都顯得異常窩囊,幾個行政處的領直接聯絡了電視臺,此時正在校門口接受採訪,正在反向報導,對一些小報記者進行義正言辭的指控。
餘笙看見了他們教寫作的教授,一個臭脾氣的固執老頭,文學賦予了他生動而犀利的言辭,罵起人來實在是帶勁,餘笙還是第一次覺得他們教授那嚴肅到刻板的臉是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