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合乎禮儀。來到他身前的人,連呼吸聲都不敢粗放,生怕衝撞了他。
而十四歲之後,他淪為階下囚,所見之人,或鄙夷、或輕蔑、或仇恨、或貪慾,縱然笑的時候,也是諷笑、嘲笑、陰笑乃至於志得意滿的大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暢快歡笑,口中道只因為想起開心的事情。
一時間,不知內情的玄燼竟有些好奇,她想起的究竟是怎樣的開心事。
心隨意動,玄燼動用靈力,探聽姜妙戈的心聲。
姜妙戈方才的遐想尾聲還未褪去,腦海中紅光閃起,她沉浸在笑意中並沒有遮掩。
於是玄燼就聽到女孩感嘆道:“哥哥真的好像小貓咪啊。”
以及以這句話為中心思想的無數句感嘆。
玄燼蹙眉,不堪吵鬧,掐斷了她的心聲。
他像貓?
玄燼抬眸,看向自己在妝鏡中的模樣。
鏡中的少年,站在女孩身後,明明青春正好,卻雙目幽深晦暗,像是藏了萬古的秘密、隱了千載的仇恨。
女孩說他像貓——哪裡像?他看不出。
姜妙戈止住笑意,回身望著少年,嘆了一聲,道:“哥哥生得這樣美,很應該多笑一笑。”她又道:“哥哥什麼時候笑一笑,想來通天高牆也會為之傾倒。”
玄燼清楚女孩又在說笑,但是她的話語中隱含了某種資訊。
他暫時還不能破譯,只記在心中。
姜妙戈走上前來,問道:“這四年來,我明知哥哥就在城中,卻被困在紅粉樓中,難以去見你。直到日前瀲灩河上,我才尋了機會,與哥哥相認。”
玄燼安靜看她。
姜妙戈望著他,目光誠摯,柔聲道:“這四年來,我想過許多種與哥哥相認的場面,也想過許多種相認後與哥哥一起的生活。可是當我真的見到了哥哥,真的與你相認之後,我才發現,其實那些問題都不重要。我只想問一句……”
玄燼迎著她的目光——女孩目光鎖定他的眼睛太久,像是撒謊的人在確認是否已經取信於對方。
他捻起腰上所繫的環佩,握在手中細細摩挲著,借玉器的涼意緩和心中躁意,輕輕挑眉,表示自己靜候下文。
“哥哥……”姜妙戈的聲音放輕了,在夏風中顯得格外溫柔,“你現下快活嗎?”
這不是玄燼預料中的問題。
她從一千個、一萬個問題中,選了一個最叫人摸不著頭腦的。
因為略有些出乎意料,玄燼又蹙了蹙眉,不答反問,淡笑道:“這算是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