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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一直就是這樣,裴父醒著的時候看到兒子,要麼就是冷臉冷眼,要麼就是對他破口大罵,恨不得從床上下來打死他,最後情緒失控的昏厥,這樣對病情很不好。
裴母熱了飯菜回來,看到兒子支著頭打盹,頭頂那一小片白沒了,昨天染黑的,找不到一根白。
她把飯菜放到桌上,視線移到兒子的左手上面,尾指蜷縮著,像是很寶貝那枚銀戒指。
裴聞靳有所察覺,他睜開眼睛,順著母親的視線望去,他的尾指抖了抖,面上沒有情緒波動,“媽。”
裴母哎了聲,“還沒吃晚飯吧,先吃飯。”
裴聞靳把飯盒開啟,低著頭扒拉白飯,偶爾夾一筷子菜,也不看就往嘴裡塞。
裴母忽然說,“聞靳,把那孩子約出來吧,媽想跟他談談。”
扒拉飯菜的筷子猛地一停,裴聞靳皺眉不語。
裴母一看兒子的反應就來氣,“怎麼?怕我欺負他?”
“要按照電視裡的發展,他得是個姑娘,可他不是,咱家也不會像電視劇裡的男方家裡一樣盛氣凌人,能開支票趕人走,或者是把人送到某個小城市,再或者是拿人家屬威脅,所以你怕什麼?”
裴聞靳的面部肌肉隱隱一抽,“媽,他還是個孩子。”
“你也知道他還是個孩子?”裴母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手指著兒子,“你說你,不光害自己,還害人小孩,這不是造孽是什麼?”
病床上的裴父似乎有醒來的跡象,裴母立刻噤聲。
裴聞靳起身。
裴母問道,“媽還沒說話呢,幹什麼去?”
“打電話。”
裴聞靳沒走幾步,聽到他媽說,“你問問那孩子,願意就談,不願意就不談,媽不勉強,還有就是,媽這輩子都沒打過誰,所以不會打他。”
他嗯了聲,走出病房把門帶上,穿過走廊進了樓道里。
唐遠接到裴聞靳的電話,聽他說完就毫不猶豫的答應,“可以啊。”
裴聞靳在黑暗中沉沉吐息,“頭腦沒發熱?”
“沒,”唐遠說,“我認真的,你去跟你媽交差吧,就說我願意談,時間地點無所謂,怎麼著都行。”
裴聞靳沒應聲。
唐遠轉著戒指,“放心吧,我不會不要你的。”
這是他半開玩笑的話,沒想到過了有秒,手機那頭竟然有了回應,“唐遠同學,作為一個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
三年之約
唐遠說完以後, 裴聞靳長久都沒有說話。
他們就那麼蹲著, 互看彼此,不知道誰先紅了眼眶, 誰先張開的手臂。
一個清理垃圾的大爺從這邊經過, 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擁在一起, 一個滿臉鼻涕眼淚,一個臉上是乾的, 那表情看起來比哭還要難受。
醫院這地方, 承載著死亡,新生, 希望, 以及……絕望。
有人在這裡哭很正常。
大爺避開了那一塊, 推著垃圾桶到遠處清理去了。
唐遠沒嚎啕大哭,他哭的很安靜,眼淚流的無聲無息,順著青澀未退的臉頰往下淌, 劃過線條流暢的下巴, 盡數埋進棉質t恤領口裡面, 脖子溼漉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