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入書房,示意雪衣也跟進來。
穆雪衣站在桌邊,卻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第一個被封為學士的宮人,雖然穿上了官袍,卻不知該做什麼。
“臣為陛下研磨……還是陛下想喝茶?”
穆明珠緩緩搖頭,示意她也在一旁坐下來,和氣道:“你說朕栽培你,要你能寫會算,難道是為了讓你給朕研磨添茶的?”
“那……”
穆明珠慢慢道:“朝中原本有左相、右相,韓相病退之後,便只剩了蕭負雪。如今你在宮中,常伴朕左右,雖是學士之身,卻宛如內相。”
相。
這個字眼對於穆雪衣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不用擔心。”穆明珠看著她難掩緊張擔憂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其實並不難的,只是朕要你去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一日過去,兩日過去,不知不覺中一年半載過去,你會發現你已經做得很好。”
“是。”穆雪衣望著皇帝,充滿了信賴,一如當初揚州城中那個落淚的小姑娘。
暮春雨已歇,朗朗天光透窗而來,灑落在君臣二人面上,明媚昂揚。
第227章
四月,穆明珠接到了兩則好訊息。
第一則好訊息,來自遠行至吐谷渾的蕭淵。去歲梁國南下,形勢危急時,蕭淵奉命而出,周遊党項、吐谷渾、柔蘭等國,聯合列國抗梁。這是一個長期的計劃,並不急於一歲一年之間。而蕭淵所去,**迢迢,往來通訊不便。因此穆明珠每次收到蕭淵的來信,總是欣然的。她上一次收到蕭淵的來信,還是在五個月前,那時候蕭淵剛安全進入黨項境內。
此時這封信中,蕭淵大略講了他在路上的見聞,重點放在党項與吐谷渾兩國的態度上。
党項與大周接壤面積不小,雖然與梁國有舊怨,但跟大周也並不算和睦。蕭淵在党項非但沒有受到禮遇,若非他機警,又有當地結交的友人相助,甚至可能無法安然離開党項。
而吐谷渾則不同,與梁國大面積接壤,與大周只有不足百里的國境線,多年來與梁國紛爭不斷,與大周卻是少有往來。
吐谷渾國的王對蕭淵這位從大周而來的特使很感興趣,設宴款待,並與他深談抗梁大計。
不管最後成與不成,吐谷渾國願意合作的態度,總是一則好訊息。
第二則好訊息,則來自東揚州。
朝廷王師開到,又有吳郡、永嘉郡的兵馬南北夾擊,東揚州誠王不戰自潰。究其原因,乃是誠王與當地世家聯合,據有田產無數,當下許多百姓淪落為流民,而誠王**僧侶一事,曝光後激發了眾怒。穆明珠的永平新政,給了東揚州民眾一粒火種。如今這場叛亂,正是火種燎原所需的大風。誠王自己親手扇出這颶風,催動火勢,燒**自己。據說誠王是夜巡迴城時,被伏在路邊的百姓一塊石頭砸在腦袋上,登時便從疾馳的馬上摔落下去,當場就**一半,抬回府中也不過苟延殘喘了三五日,到底沒能救回性命來。他也真是狠辣,自知命不久矣,深恨長子帶兵來與自己作對,臨死前傳令勒**王妃。
城破之後,周汪領兵而入,扶著母親棺木慟哭。
隨著東揚州誠王一死,原本想要趁亂找事的各州小勢力,也都偃旗息鼓了。
地方上的亂局暫平,穆明珠可以把目光重新放回到核心問題上來。
她召了派往地方上的監理柳耀歸來,委任為度支尚書。
柳耀入宮那日,是她昔日的徒弟穆雪衣前來迎接的。
“師父。”穆雪衣仍是舊時稱呼,笑著迎上來。
柳耀卻有些恍惚,眼前的官員分明女子之身,卻行走於朝堂之上,而殿外的扈從神色不變、顯然已經**以為常。
“師父,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