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無法掌控身邊親近之人的反應,卻可以根據他們的態度、決定以後要怎麼對待他們。
選擇權,在她手中。
如果他們接受,那便皆大歡喜。
如果他們不接受,那只是節省了她的時間,她以後也不配在意這等人。
當真正聽懂穆明珠這番話後,牛乃棠過去的陰霾便再不是陰霾,而成為過往經歷的一部分,除了比常人更豐富之外,不值一提。
穆明珠看著牛乃棠亮起來的眼睛,知道她聽懂了,一笑道:“還有一則訊息要告訴你。前線大捷,又要用藤甲兵破梁國長安的重騎兵,晉泉明日便啟程離開了。”
牛乃棠一愣,道:“他傷好了嗎?”
穆明珠道:“這朕就不知道了,你不如親自去問。”又促狹道:“畢竟晉泉今日陛見,求朕之事,乃是走前見你一面呢。”
牛乃棠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看了一眼天色。
穆明珠起身,嘆氣道:“朕知道,朕這就走……”
牛乃棠愈發不好意思,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穆明珠笑道:“朕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不過人家明日就要走了。”
牛乃棠頓足,也就不再掩飾,跟著穆明珠一同往外走,要出府去見晉泉,口中道:“我去見他,把真相告訴他。他最好態度好一點,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他!”
穆明珠只是含笑聽著,心裡卻盤算著要怎麼讓中間推波助瀾的世家付出代價,又怎麼懲治謝鈞這個首惡。
兩人正一前一後往外走,忽然外面腳步聲匆匆,皇帝的扈從送了一人前來,竟是牛乃棠的父親、執金吾牛劍。
牛劍一見了皇帝,先俯身行禮,抬頭第一眼卻是向女兒牛乃棠看去的。
牛乃棠對上父親的視線,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牛劍平素沉穩有度,此時卻有些失態,拱手道:“陛下恕罪,臣有一事要問小女……”
穆明珠點頭應允,站在原處看父女二人往花園避人處走去,看情況牛國公大概也是聽到流言了,匆匆趕回來問女兒的情況。她不太確定牛國公的反應究竟會是好的還是壞的,便站在原處沒有離開,萬一是壞的,至少還有她在。
牛劍其實聽到這些流言已經不是第一日,可是**要怎麼向女兒開口詢問,只能把在他身邊散佈流言的人略加懲戒。直到今日,他在外面聽說皇帝駕臨,不知為何心中掠過一絲陰影,直覺皇帝是因為近日的流言而親自登門,忙匆匆趕了回來。
此時牛劍與牛乃棠站在花樹之間,卻是朝著一個方向,沒有看對方。
牛劍幾次嘗試開口,卻不知要怎麼問才能不傷害到女兒,他盯著眼前的樹幹,又一次欲言又止。
“流言有一部分是真的。”最終是牛乃棠先開了口,她儘量冷靜簡短地講述著多年以前,曾在她身上發生的侵
害,因為對著的人是父親,雖然已經隔了許久,她仍是數度哽咽落淚。
牛劍手足發涼,沉默著聽完,下意識往腰間摸刀,才想起見陛下之前已經被扈從解去。
“為父不知道……”他艱澀開口,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兒,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長大。那時候她母親去世,他忙於朝中事務,只當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女孩,哪裡知道她經歷了這麼多磋磨。
他感到悔恨與痛苦,無比的心疼與自責,也終於瞭解女兒對皇帝的信任忠誠從何而起。
牛乃棠說完之後,其實也很緊張父親的反應。畢竟就在這建業城中,楊菁乃是活生生的例子,因為與韓清的事情,從前對楊菁寵愛有加的楊太尉像是變了一個樣子。據說楊太尉在家中,已經數年不肯見女兒的面。她聽到了父親發顫的聲音,看到了他面上關切痛楚的神色,心中巨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