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心花園的長椅上,景菲與他母親坐在一塊。
應悅蘭很難得有清醒的時候,她清醒的時候是一個很溫婉的女人,此時此刻,月光之下,她挽著髮髻,身上穿著米色開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眉眼彎彎,渾身散發著溫柔的光。
江韌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這個樣子了。
她與景菲拉著手,似是在說些什麼。
他沒有過去打擾,就站在旁邊看著,心裡是熱,眼裡是酸。
他看了一會後,才稍稍回神,看向站在旁邊的顏嫚,問:“她怎麼在這裡?”
“不知道,不過是她先找到的人。要不叫他們回去?”
“別了,你看我媽現在情緒還可以,就讓她再坐一會。她大概是太久沒有出來了。”
“好。”
兩人一直守在旁邊,應悅蘭先看到江韌,她抬手指了指,“小韌?”
糊塗的時間太久了,她幾乎都要忘記自己兒子長什麼樣,她印象裡他還是小小的一個,喜歡趴在她腿上睡覺,粘人的很。
江韌聽到她叫他的名字,頓了頓,回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來,“我是小韌,媽。”
她的目光微亮,上下仔細打量,“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啊。”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只是叫了她一聲媽媽,旁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景菲說:“阿姨,江韌來接我們回家,那我們回去吧?”
應悅蘭沒有說話,嘴唇抿成一條線,好一會後,她轉移了話題,“你是小韌的媳婦麼?”
景菲頓了下,看了江韌一眼,垂了眼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隔了好一會,江韌說:“是。”
應悅蘭笑起來,拍了拍景菲的手,說:“我就知道你是,你這模樣是小韌喜歡的樣子。”
景菲靦腆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應悅蘭說著,雙手在身上摸了摸,沒摸到她想要的,心裡一陣著急,“我的玉鐲子呢?”
“在家裡放著呢。”怕她情緒起來要發作,桂雲姨立刻過來,說道:“你放在家裡的錦盒裡了,你忘了?你說怕摔了,怕丟掉,就讓我保管起來。等有一天小韌帶著女朋友回家了,讓我交給她來著。”
“是啊,是啊。”她訥訥的點頭,又平靜下來,雙手抓著兩人的手,緊緊的合在一塊,看著景菲說:“你一定要對我的小韌好,你一定要對他好,好好照顧他。我沒用,我沒有能力照顧他,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希望你以後別讓他吃苦了,好不好?”
景菲說:“阿姨,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之後,三人一直在長椅上坐著,坐到應悅蘭精神和體力都支撐不住,靠在江韌肩膀上睡著了,才帶著她回去。
把人安頓好,已經夜深了。
景菲沒跟著回來,她自己回了爺爺家。
江韌出了房間,顏嫚站在外面,說:“景菲挺好的,她真的能幫助你。”
“又是你告訴她的?”
“就算是我告訴她的,她也得願意趕過來。”
江韌點了根菸,走到樓梯口,彎身坐在了臺階上。
顏嫚站在他身邊,沒有說話。
第二天,應悅蘭精神還不錯,她還記得昨天的事兒,讓桂雲姨找了那對玉鐲子出來,然後交給江韌說:“拿給你媳婦,趁著我還清醒,你們兩個給我敬個茶,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等你們真的要結婚的時候,不必帶我出場。”
江韌說:“還沒到那時候呢。”
“怎麼?她這麼好的女孩子,你可不能辜負了的。做男人要有擔當,對女孩子要負責,知道麼?”應悅蘭抓著他的手,眼眶紅了紅,“不要學你爸爸,他心裡就只有那個狐狸精,那個賤女人……”